江易天是被凍醒的。
不是公司空調(diào)壞了的那種冷,是帶著山間潮氣的、能鉆進(jìn)骨頭縫里的涼。他打了個哆嗦,睜開眼,入目是青灰色的帳頂,繡著歪歪扭扭的云紋,一看就不是現(xiàn)代工藝。
“嘶——”后腦勺傳來一陣鈍痛,他抬手一摸,摸到個鼓起的大包。
一段不屬于他的記憶,像潮水似的涌進(jìn)腦子里:青云派,外門弟子,江易天,十五歲,資質(zhì)平庸,因嫉妒內(nèi)門大師兄蕭暮,屢次使絆子,最后在秘境里被蕭暮失手打成重傷,扔去了思過崖,凍餓而死。
江易天:“……”
他,一個剛加完班的社畜,居然穿進(jìn)了昨晚摸魚看的那本狗血修仙文里,成了那個和他同名同姓、活不過三章的炮灰?guī)煹埽?/p>
“江易天!還愣著干什么?該去給蕭師兄打掃院落了!”門外傳來粗聲粗氣的喊叫,是雜役長老的聲音。
江易天一個激靈,趕緊爬起來。原主的身體瘦弱,穿的灰布弟子服又寬又大,套在身上像個麻袋。他踉蹌著走到門口,就見個滿臉橫肉的長老叉著腰瞪他:“磨蹭什么?想挨揍是不是?”
江易天趕緊搖頭,心里把原主罵了八百遍。放著好好的日子不過,非得去招惹主角,這不是找死嗎?
他拎著掃帚,往蕭暮的院落走。路上遇到不少弟子,看他的眼神都帶著嘲諷。
“看,就是他,又去給蕭師兄獻(xiàn)殷勤了。”
“呵,之前還往蕭師兄的丹爐里撒沙子,現(xiàn)在倒裝起乖來了?!?/p>
“我賭他今天還得挨罵?!?/p>
江易天假裝沒聽見,埋頭往前走。他現(xiàn)在只想茍住,等摸清情況就跑路。留在這里?等著被主角失手打死嗎?他可沒那么傻。
蕭暮的院落很干凈,青石板鋪的路,兩邊種著幾棵松樹,透著股清冷勁兒。江易天剛拿起掃帚,就聽見屋里傳來清朗的聲音:“進(jìn)來?!?/p>
江易天心里咯噔一下,硬著頭皮推開門。
屋里光線正好,一個白衣少年坐在窗邊看書,陽光落在他發(fā)梢,鍍上一層金邊。他抬頭看來,眉眼清冷,鼻梁高挺,正是書中的主角,蕭暮。
江易天心臟狂跳,下意識就想往后退——這就是那個把原主打死的人!
蕭暮放下書,看著他:“昨天的傷怎么樣了?”
江易天一愣,才想起原主昨天偷偷往蕭暮的劍上涂了墨,被蕭暮發(fā)現(xiàn),揍了一頓。他趕緊低頭:“沒、沒事了,勞師兄掛心。”
蕭暮盯著他,眼神銳利:“你今天,好像不太一樣。”
江易天頭皮發(fā)麻,難道被看出來了?他干笑兩聲:“哪、哪里不一樣?我一直很敬重師兄啊。”
蕭暮沒說話,起身走到他面前。他比江易天高出一個頭,居高臨下地看著他,氣息清冷。江易天緊張得手心冒汗,生怕他下一秒就動手。
“昨天往我劍上涂墨,是你干的?”蕭暮問。
江易天:“……”來了來了,劇情要開始了!
他正想裝可憐認(rèn)個錯,蕭暮卻忽然抬手,指尖擦過他的臉頰,拿走了他頭發(fā)上沾著的一片落葉。
“下次想捉弄我,換個高明點(diǎn)的法子?!笔捘旱穆曇舻统?,帶著點(diǎn)不易察覺的笑意,“這種小孩子把戲,沒意思?!?/p>
江易天:“???”
這和書里寫的不一樣?。锸捘翰皇窃撘荒_把原主踹出去嗎?
蕭暮轉(zhuǎn)身回窗邊:“院子不用掃了,把桌上的藥拿去,給你昨天打傷的師弟送去?!?/p>
江易天看著桌上那個白瓷藥瓶,又看了看蕭暮的背影,滿腦子都是問號。
這主角,好像也沒那么可怕?
那他這個炮灰,是不是還有救?
正想著,蕭暮忽然回頭,似笑非笑地看他:“怎么,不想去?還是想留下來,再給我找點(diǎn)麻煩?”
江易天一個激靈,趕緊拿起藥瓶:“去!我這就去!”
他幾乎是逃也似的跑出了院落,心臟還在砰砰直跳。
至少,他這個炮灰,得先活過今天再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