顧長安也想起長安城里那些人,動不動便裴將軍,惱怒起來:“便是你帶的頭,我府上那些人個個都學(xué)你的樣子,日日沖我裴將軍長,裴將軍短,裴將軍知道了會如何如何,倒叫長安眾人白白看了我好幾年看笑話!都以為我怕自己的學(xué)生!這是什么道理?你不該反思一下嗎?”
裴淵想象了一下那個畫面,覺得有些欣慰——他走了這五年,顧長安沒有忘了自己,自己還能時常出現(xiàn)在顧府眾人的口中,甚好。
他笑起來,大大方方認錯:“是,學(xué)生有罪,但我忤逆這么幾分,能換得顧大人照顧好自己的身體,如此,名聲差一些也是值當(dāng)?shù)?。?/p>
顧長安冷哼一聲,裴淵不知道是哪根筋抽了,忽然問:“學(xué)生管著您是有用的,是嗎?”
且不說這話聽著原本就不對勁,他問的更是語氣莫名。
不知為何,顧長安疑心自己耳朵有點燙,好有晚霞遮掩,臉紅了也看不出來。
“你胡言亂語什么?管束自己的老師很值得炫耀嗎?”顧長安似乎生氣了,瞪著眼睛怒視裴淵。
裴淵也驚覺自己險些漏出馬腳,他垂眸,不敢看顧長安的目光:“羊肉要涼了,老師快些吃吧……我記得府里還有幾壇葡萄釀的酒,老師要不要嘗一嘗?”
顧長安起來,裴淵照常已經(jīng)出門了。
吃過早飯冬青過來問他今日打算做什么:“大人今日還是要制圖嗎?昨天的模型已經(jīng)送給赫連大人了?!?/p>
他復(fù)盤了一遍最近趕出來的圖紙,應(yīng)付眼下的麻煩大概夠了,剩下的不著急畫。昨天飲了酒,他睡得不錯,今天難得有了點精神,想出去走走:“今天不畫了,你們將軍在哪里你知道嗎?”
“將軍今日去西城挖護城渠了?!?/p>
“挖渠?他也去挖渠了?”顧長安的疑問脫口而出,隨即便想到碎葉人手不足,在他出現(xiàn)之前,裴淵一直都是跟將士們同吃同住,一起修城墻挖陷阱的。
想了一下裴淵拿著鎬子干活的樣子,顧長安覺得有趣,他頗有興致道:“那今日去看看你們將軍挖渠吧。”
冬青有點為難:“???可是將軍交代了,大人沒事不要出門……”
顧長安隱約覺得這一幕有些熟悉——在長安的時候,裴淵就是這樣潛移默化了家里那些人,以至于裴淵離開長安多年,那些人仍然時時記得拿裴淵來說教,他不吃藥要說裴淵,他不休息也說裴淵,他稍微有點病痛,便是:“您要是不保重身體,裴大人會擔(dān)心?!?/p>
倒像裴淵才是先生一樣!他只不過有氣量,不跟裴淵計較而已。
現(xiàn)在這一套又來了。
顧長安唉聲嘆氣,有些無奈,又因為被親近的人管束和關(guān)心而有點隱秘的滿足。他板著臉,故意嚴肅道:“我的身子我自己知道,今日我覺得身上很有力氣,再不出門曬曬太陽,我就要朽在你們將軍家里了!”
冬青跟顧長安相處的時間不長,看不出來顧長安色厲內(nèi)荏好說話,他看顧長安似乎有點惱怒了不敢違逆顧長安,只能引路。
他們到的時候,挖渠的人正好在休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