顧長安沒說完的話被吞沒在灼熱的呼吸里,好久之后,裴淵圈著他倒在狹窄的椅子上:“老師不許再叫他‘阿鈺’?!?/p>
顧長安眼睛里瀲滟著一汪春水,他呼吸急促,整個(gè)人都在發(fā)顫。
裴淵盯著顧長安的臉,霸道要求:“不許再那樣喊他,我不舒服!我很不舒服!”將怒火掩藏在醋意中。
裴淵孩子氣的要求下分明是強(qiáng)忍的怒火,顧長安看地分明——裴淵怨恨趙承鈺,這都是情理之中。
“秋生,不喊他阿鈺。”顧長安應(yīng)允,而后道“那你希望我怎么喊你?”顧長安在心里憐惜裴淵,然而有些恨意是無論如何都無法消解的——即使他安然無恙回來了。
于是他只能想方設(shè)法讓裴淵稍微忘記一會,他問裴淵:“叫你秋生嗎?還是......”顧長安湊近裴淵耳畔,溫?zé)岬臍庀⒋捣鬟M(jìn)耳蝸,在他耳邊輕輕吹出兩個(gè)字,裴淵果然忘記生氣了。
裴淵緊緊捏著顧長安肩膀:“顧長安,今晚可是你先招惹了我,明日不要又怪我過分!”
顧長安輕笑著,并不拒絕裴淵話里暗藏的怒意:“便過分一下,叫我瞧瞧看好了,大將軍......”
開春的時(shí)候,碎葉城終于迎來了這場三年前就該舉辦的婚禮。
他們的大將軍穿著鮮艷的新郎服,牽著紅葉,紅葉背上是另一個(gè)新郎。
這畫面有些離奇,但是在場無一人覺得,他們只覺得這場面來的很不容易——碎葉的每個(gè)人都在等這場婚禮,他們同裴淵一起盼了三年,才盼來一個(gè)歸人。
婚禮辦的簡潔,婚宴僅僅是簡陋將軍府里的幾桌酒。
但是裴淵終于如愿以償,將月亮捧回了自己家中。
白日里賓客盡歡,飲到盡興才散去,裴淵被灌了許多酒,也搖搖晃晃著。
晚上他捧著自己的月亮,道:“顧長安,我今天很高興,我這輩子從沒這么高興過!”
顧長安也很高興,但這天不是顧長安人生最快意的那天。他此生最高興的,應(yīng)當(dāng)是裴淵拿著一頂冠,要為他行冠禮的那天。
裴淵說‘生死都要告知他’那天,在顧長安心里,那天他們已經(jīng)成親了。
顧長安的喜箋最后還是送去了長安。
他想,他們師徒三人,盡管過往仇怨甚多,但無論如何他們都是彼此最后依偎的人,恨也好怨也好,人生大事,還是應(yīng)當(dāng)彼此告知。
同時(shí),也是顧長安想要正式告訴趙承鈺,他離開長安之后,終于選定了終老之地,趙承鈺也是時(shí)候該放下執(zhí)念了。
夜里,顧長安又嘆息。
如今能讓他牽腸掛肚的人不多了,他張嘴,裴淵就知道,必定又是為了趙承鈺。
——趙承鈺憑著會撒嬌,白占了顧長安許多疼愛,事到如今,顧長安居然還記掛趙承鈺,為他嘆息。
裴淵不忿,幽幽出聲:“顧大人,我原本想著成親勞累,不想你今夜睡不好的。”
“?。俊?/p>
“可是顧大人大晚上不睡覺,又在牽掛旁人?!?/p>
這濃濃的醋味兒啊。
顧長安還沒開口安撫裴淵,裴淵已經(jīng)自己尋來算賬來了:“顧大人不想睡,反正近來無事,索性別睡了!”
...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