崔飏在長軒門人緣很好,我是知道的。
她拖著我創(chuàng)的掛名門派只有兩人,縱是拿到了御劍萍蹤的資格,也見不得有多好的待遇,只有一盞小幾,兩張坐墊,和些許涼茶罷了。
而在我上場之后,她左顧右盼,確定了楚越不在,更是直接長腿一邁,晃晃悠悠混進長軒門的席位里邊,毫不遮掩,大大方方地從鶴觀面前的碟子里,抓了一把瓜子,邊磕邊和左右聊了起來,好不自在,完全看不出當初叛離門派的刀光劍影。
有一點她和鶴觀都沒說錯,對我來說,御劍萍蹤確實算不上什么很困難的挑戰(zhàn)。
至少我這邊看似利刃相交,實則還能分出一二心神去猜她和長軒門眾人都在聊些什么,居然能如此熱鬧。
那個叫顧朔的小家伙運氣挺好,至少在目前為止,我都暫時沒有與他分到一起。
一手長槍橫掃,同時手中數枚袖箭脫手而出,我率先結束了戰(zhàn)局,從臺上一躍而下,也沒急著回去,找了個視角好的地方,看他的戰(zhàn)局。
“怎么樣?”猝不及防的,崔飏出現在我身后,就算習慣了她的神出鬼沒,我還是一駭,她笑著摸了摸我的頭,沒說話,等我開口。
斟酌片刻,我還是選擇一個比較保守的說法“配得上被內定。”
聞言,崔飏又是輕輕一笑,道“別緊張,展開說說?!?/p>
“基本功很扎實,也很有靈性?!蔽宜尖饬似?,繼續(xù)道“相比楚含山,楚越教他的可能更多一點?!?/p>
我默默觀察她的神色,見沒有太大的波動,就繼續(xù)說了下去“很穩(wěn),但是還是缺了點經驗。剛才那里如果放棄格擋,而是繞半個身位從側面攻下盤的話,這個時候已經分了勝負?!?/p>
崔飏還是在笑,只是那笑多了幾分似笑非笑的意味。
我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,問道“我說錯了嗎?”
“沒有。”崔飏徹底笑開了花,拂過我頭頂的手稍稍用了點力,她說道“這里取巧固然是可行的,但你沒辦法保證,和你交手的所有人,都是那般正人君子?!?/p>
“走吧?!彼@樣說道。我剛想走回剛來時安排的小幾,卻被她一把攬走,拖到長軒門的席位上去。“走了走了兩個人多冷清,這里人多,熱鬧?!?/p>
她愈是這般固執(zhí)己見地和長軒門混在一起,我心中詭異的不安就愈發(fā)強烈,數日前她笑著贊同我”坐一起不合適“的場景仍歷歷在目,配上昨日她形似遺囑般的叮囑,我更是擔憂了起來。
長軒門那邊氣氛依然熱烈,從我落座之后旁邊幾位師叔的關懷絡繹不絕,應顧不暇間仍能看見鶴觀捧著一杯熱茶,神色凝重地和崔飏時不時說些什么,崔飏倒是沒有太大反應,笑容掛在臉上,時不時應幾聲。
我印象里的鶴觀,不著調,丟三落四,整個長軒門上下他若自稱第二愛玩,沒人敢稱第一,和崔飏混在一起多少也帶點狼狽為奸的意味。我不知何時,能出現這般令他們二人一臉嚴肅的困局。
要變天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