倘若來春雪未融

殘葉落入泥地里，四季常青的草上結(jié)滿了霜。

一片蕭條下，夏禾霧捂著早餐走在馬路上。

冬日已是寒冷，她呼出了一團(tuán)薄霧，慢悠悠地走著。

夏禾霧滿心滿眼都是她心心念念的老家，她還記得兒時奶奶坐在屋檐下?lián)崦念^發(fā)，唱著兒歌希望她早點長大。

大衣隨著風(fēng)小幅度低飄動著，夏禾霧看向近在眼前的老家。

已經(jīng)很久沒有人來清理屋前的雜草，夏禾霧打開門，被里面的灰塵嗆的凈咳嗽。

夏禾霧……

夏禾霧奶奶，我回家了。

沒有人回答她，她也沒管有沒有人回答。

夏禾霧皺著眉看著布滿灰塵滿目瘡痍的小屋。

夏禾霧（暫時是住不了人了。）

她想起距離家不遠(yuǎn)的地方也有一戶人家，小時候她經(jīng)常跑過去，同那里的女孩嬉鬧。

夏禾霧又關(guān)上門，晃到了那個女孩的家門前。

屋前還算干凈，像是有人繼續(xù)生活在這。夏禾霧并不知道那個女孩是否還待在這，遲疑許久，她敲響了房門。

夏禾霧……冬聆？

房內(nèi)傳來腳步聲，夏禾霧的心也在不安地跳動。

接著，門開了。

來人本是不耐煩地打開門，沒有看夏禾霧，而是低頭。

冬聆我說了我不去醫(yī)院。

面前的身影沒有回答她，冬聆有些許困惑，才抬起頭。

映入眼簾的是那張熟悉而又不熟悉的面孔。

十五年，夏禾霧的臉看上去和當(dāng)初沒什么兩樣，只是褪去了青澀。

冬聆明顯地一怔，似乎有點不可置信，良久，她才遲疑地說出一句話。

冬聆你是……夏禾霧？

夏禾霧嗯，是我。

冬聆找我有什么事嗎？

夏禾霧臉上閃過尷尬，扯著笑回答。

夏禾霧我家都是灰塵，暫時沒法住人，可能……

冬聆明白了夏禾霧的意思，讓開了一條道。

夏禾霧謝謝。

夏禾霧走進(jìn)屋子，里面比室外暖和許多，窗簾卻都是關(guān)上的，只有陽光弱弱地打進(jìn)來，才勉強看的出房間的模樣。

冬聆請跟我來。

冬聆拉住夏禾霧的手，關(guān)上門，與黑暗融為一體。

她熟練地帶著不適應(yīng)的夏禾霧走著，夏禾霧還什么都沒有反應(yīng)過來，就被摁在了沙發(fā)上。

冬聆仿佛才反應(yīng)過來一般，拉開距離算近的窗簾，明媚的陽光才徹底灑進(jìn)這個昏暗的小屋里。

冬聆給夏禾霧泡了一杯茶，示意她喝。

夏禾霧總覺得不適應(yīng)，眼前人與兒時的玩伴差別太大，除了臉還有當(dāng)時的一點模樣，其他都變了。

夏禾霧鬼使神差地看上被光打著的冬聆，不得不承認(rèn)冬聆是極美的。

她的皮膚冷白，眼尾微挑，眼角的小痣也為這一絕色錦上添花，透著一股子冷艷。

夏禾霧不禁想起小時候的冬聆，可能是歲月蹉跎，小時候的冬聆眼睛比現(xiàn)在大很多，皮膚也是健康的膚色，最主要的，是讓夏禾霧記憶猶新的笑容。

那份笑容太過美好，美好到夏禾霧那時劇烈起伏的心跳聲到現(xiàn)在都還沒忘。

冬聆好久不見。

夏禾霧我們有十多年沒見了，沒想到你還記得我。

冬聆當(dāng)然，小時候我就發(fā)過誓會永遠(yuǎn)記住你。

冬聆沒想到你也記得我。

夏禾霧你可是我兒時最重要的朋友。

冬聆兒時嗎……

冬聆側(cè)過頭，望向外面蕭瑟的風(fēng)景。

冬聆你爸不是把你接走了嗎，怎么想起回來了？

夏禾霧想家了。

冬聆確定不是和你爸吵架了？

夏禾霧……

夏禾霧這也是一部分原因。

冬聆怎么說？

夏禾霧我不參加繼承了。

冬聆聽罷怔了怔，卻裝出什么都沒事的樣子喝了口茶。

冬聆為什么，繼承家業(yè)是你最好的出路。

夏禾霧冬聆。

冬聆什么？

夏禾霧我的奶奶去世了。

冬聆……

夏禾霧你不知道嗎？

冬聆我五年前就不再出門了，怎么可能知道。

夏禾霧你的父母呢？

冬聆搬到附近了，不和我住一個房子。

夏禾霧他們沒告訴你？

冬聆……沒有。

冬聆他們忙著弟弟的事。

夏禾霧冬霖？

冬聆嗯。

冬聆扭回頭，不知為什么，夏禾霧感覺冬聆不太高興，但冬聆始終表情是淡淡的。

冬聆你的奶奶因為什么去世的？

夏禾霧癌癥。

冬聆不回話，只是深呼吸著。

冬聆夏禾霧，你還記得我們分別時幾歲嗎？

夏禾霧我16歲，你18歲。

冬聆突然笑了一下。

冬聆原來我都33了。

冬聆淺淺地笑著，但又皺著眉頭，感覺下一秒就會掉下淚來。

夏禾霧才想起，冬聆在開門時嘀咕的話。

夏禾霧你生病了嗎？

冬聆是啊，生病了。

冬聆突然站起來走到夏禾霧身前，半蹲著抬起頭看著這日思夜想的臉。

她很像把什么都忘掉，把自己留在記憶的長河里，隨著時間一點一點消失。

冬聆夏禾霧。

夏禾霧什么？

冬聆你說，如果我哪天失蹤了，你會怎么樣？

夏禾霧怔住了，她不會去想沒有冬聆存在的世界，即便她們已有15年不見，夏禾霧的心中仍有冬聆的一份位置，那是屬于自己的美好。

她本就是個多愁善感的人，想著想著，淚就落了下來，砸在冬聆的臉上。

夏禾霧……抱歉。

冬聆又笑了，她的手貼上夏禾霧的臉，貪戀著失而復(fù)得的溫暖，她輕柔地擦掉夏禾霧眼角的淚水。

冬聆哭什么，逗你玩的。

冬聆你在我這待幾天？

夏禾霧沉默了一會兒，把天數(shù)往高了報。

夏禾霧一星期。

冬聆你的房子是要掃到一塵不染嗎？

冬聆使勁揉了揉夏禾霧的臉，拉著夏禾霧拉開一樓的所有窗簾。

冬聆剛才不適應(yīng)怎么不說，我又不會吃了你。

夏禾霧因為你看上去不喜歡光。

冬聆你是客人啊，笨笨的。

冬聆打開樓梯的燈，指了指上面。

冬聆你也知道，我家沒多大位置，我父母之前的臥室還算干凈，你住那吧。

夏禾霧你呢？

冬聆我就在你隔壁。

夏禾霧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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