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因為粗野勝于雄辯,它完全使理智失去了光彩】
修道院那邊又開始作妖了,是那些年輕的有野心的掌權(quán)者,安卡斯在聽到這個消息時內(nèi)心的狂躁幾乎要讓他崩潰,他恨不得把那些兔崽子全宰,可當(dāng)他真正踏進(jìn)修道院看見那些年輕人時,心里的狂躁感便蕩然無存。
隨著他前腳邁進(jìn)大廳,原本還在嘰嘰喳喳高談闊論的年輕人們同時安靜下來,他們圍坐在平日里信徒們吃飯、禱告的長桌前,目光統(tǒng)一的注視著笑意盈盈的安卡斯,他禮貌的向后輩們問好:“下午好,都在呢?”沒有人回應(yīng)他,反而是有一個人冷笑了一聲:“我們倒是無所謂,畢竟您才是一直以來的主角,請落座吧?!卑部ㄋ怪皇穷┝艘谎勰穷A(yù)留的上座位,絲毫沒有想坐下去的意思。
“還是直接說吧,我沒時間坐下和你們慢慢嘮?!?/p>
安卡斯對這幫后生突然就有了無限耐心就連語氣都是慵懶溫和的。場面沉默了一下,接著剛剛發(fā)聲的那個人再次開口:“雖然不知道您是為何能保持年輕的,但細(xì)算起來您如今也有……”一道犀利的目光堵住了發(fā)言人的嘴,定睛看去,安卡斯仍然保持著標(biāo)志性的微笑,兩只眼睛微微瞇起,正死死的盯著他。
青年被盯的心里一陣發(fā)毛,咽了咽口水,跳過年齡繼續(xù)說道:“這么多年來,您的獨裁控制也該走向結(jié)束了吧?我們這些后起之秀也是要發(fā)展空間的?!?/p>
“哦?我有限制過你們嗎?”安卡斯歪過頭,裝出一副回憶、思考的樣子,“好像這么多年來我根本沒管過你們吧,不就是芒作那伙人拿著公款逍遙快活,讓你們眼紅了么,那你有本事你也去啊,反正對我也沒什么影響?!彼膸拙湓捵屵@些人先前想好的言論全部打亂,一時間他們面面相覷,不知該如何反駁。
就在安卡斯玩味兒的觀察他們每個人臉上的表情時,一個比剛剛更顯穩(wěn)重的聲音傳入他的耳中。
“先生,我們其實也無別的意思,只是……您知道的修道院該注入新的活力了,包括您在內(nèi)的幾位老者多數(shù)也為我教貢獻(xiàn)了大半個世紀(jì)?!?/p>
應(yīng)聲望去,說話的是個估摸二十來歲的修女,安卡斯覺得她挺眼熟,但死活也想不起來名字,甚至在哪見過也想不起,他也沒去過多的糾結(jié)這些,只是把注意力放到女人身上。
外面天氣炎熱,她渾身上下卻都包裹的嚴(yán)嚴(yán)實實。連一根發(fā)絲都不露,在外面只露出了一張滿是雀斑的臉,那張臉上沒有像周圍其他人那樣浮躁,反而有點……死氣沉沉?
“這需要我們好好的坐下來談?wù)劇!迸嗽俅握埶渥?/p>
這次,安卡斯選擇了坐下來,他雙手托著下巴,安靜的看著女人,用眼神示意她開口說說他們的想法。
女人清了清嗓子,故意拉長語調(diào):“我們在來之前就商量過了,眼下當(dāng)務(wù)之急是停止戰(zhàn)爭,其次是學(xué)會包容其他教會——釋放所有被關(guān)押的異教徒?!痹挼竭@里她停下了,等待著安卡斯表態(tài),后者像是在思考,又像是在發(fā)呆,半晌才開口:“你在做夢?!迸说谋砬槊黠@一僵,安卡斯緊接著嘲諷道:“我原以為你會比他們聰明一些,結(jié)果也好不了多少,不提停戰(zhàn)這件事,釋放所有異教徒?這幾十年來修道院教你的倒是全被你還回來了,還得我重申多少次,世界上各大教會之間都是互不對付的,彼此都巴不得對方滅亡,你難道指望那些人重獲自由,后來找你報恩嗎?還有就是……停戰(zhàn)是不可能的?!?/p>
話音未落,已經(jīng)有耐不住性子的人開始議論紛紛了,安卡斯不得不提高點音量才能保證所有人都聽清他接下來的話:“我是不會停戰(zhàn)的。不僅如此,我還打算將戰(zhàn)爭升級,比如向神宣戰(zhàn)?!鳖D時有人拍案而起,用幾近咆哮的聲音怒斥道:“你這個戰(zhàn)爭瘋子!難道是想所有人都去死嗎?你和那個愚蠢的神女一樣自私……”
空中金光一閃,咆哮聲戛然而止,在眾目睽睽之下,剛剛還在斥責(zé)安卡斯的年輕人軟軟的倒在了地上,溫?zé)岬难簢姙⒌牡教幎际牵念^則飛到桌上,咕嚕嚕一路滾到長桌中間才停下,那張臉怒目圓瞪的審視著在座的所有人。大家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得待在原地,怔怔的看著完成任務(wù)的金鏈重新回到主人身上。
他們只是聽聞安卡斯殺人無數(shù),卻從未想到這個瘋子連自己的教徒都不手軟。
“奉勸在座各位別對神女起二心,不然下場,”安卡斯攤開左手,指尖正對著人頭,“以此為鑒,另外,我最近在排查異教徒,有的人可別露出馬腳了……還有人想說點什么嗎?”
但凡眼尖的人都能看出安卡斯笑的比先前更燦爛了,這絕不是因為除掉了一個冒犯到神女的白癡。沒人再敢開口,生怕下一個人頭落地的是自己。安卡斯的目光在掃過女人時頓了一下,她微低著頭,猶如死水一般的眼睛讓人猜不透她的心思。他的眼中閃過一絲輕蔑,像一位勝者那般站起身,面向著這些年輕氣盛的后生們說道:“那我先走了,你們自重?!?/p>
天空陰云密布,氣壓也低的厲害。安卡斯站在大街上整理了一下衣袍,決定先回教堂避一避這隨時會落下的暴雨。在他打開教堂大門上的銅鎖,后腳剛踏進(jìn)去的那一刻,大雨傾瀉而下。
今天是他與夏煖分開的第六天。
他關(guān)上了門,將雨聲徹底拒之門外,不知是哪漏水,遠(yuǎn)處傳來滴答滴答的水聲,除此之外一片寂靜。
在殺了一人后,安卡斯只覺得格外輕松,他決定明天就動身去里內(nèi)特,也就在他這樣想著時,身后突然出現(xiàn)了兩只手勾住了他的肩頭,一股陰冷感直沖腦門,還不等他做出反應(yīng),巨大的影子席卷而來,眼前是一片黑暗,雨聲還在持續(xù),但似乎比方才遠(yuǎn)了些。
“保持安靜,和我走?!?/p>
睜開眼,安卡斯意識到自己身處于當(dāng)年那塌陷的邪羊遺址處,他的面前站著的是身高約210cm的類人生物——影魔,安卡斯跟著他再次踏入了那個通往祭壇的狹長石道,影魔龐大的身軀縮擠在這一方空間里,微弱的光線透過祂半透明的身體顯得更加昏暗。雨生被拋在身后漸漸遠(yuǎn)去,取而代之的是身處空靈的低語聲,似乎是一群人在竊竊私語。
他們最終來到了那個巨大的溶洞中。
這次它以自己的輝煌時期迎接了安卡斯——幾百個身披墨綠斗篷的邪羊信徒圍著中心的祭壇,古老的晦澀難懂的經(jīng)文,像涓涓細(xì)流不斷從他們口中吐出,回蕩在溶洞上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