神樹下,飛蓬慵懶地斜倚著神樹樹干。
夕瑤在他對面屈膝半蹲,兩人之間不過方寸之距,卻仿佛隔著一整個未訴的春秋。
橙紅色的晚霞穿過層層疊疊的樹葉,在他們身上灑下細碎的光斑,將這一刻鍍上溫柔的琥珀色。
空氣中彌漫著草木的清香,偶有落葉打著旋兒飄落。
飛蓬的目光始終未曾離開夕瑤,那雙如墨般深邃的眼眸里,翻涌著化不開的思念,熾熱得像是要灼傷人,卻又夾雜著說不出的愧疚。
夕瑤微微仰起臉,清澈的眸子里盛滿了飛蓬的倒影,眼底的柔情似春水般蕩漾,仿佛要將這經(jīng)年的等待都融進這一眼之中。
樹影婆娑,時光在這一刻凝滯。
夕瑤微微仰著臉,
沒有言語,也無需言語。
飛蓬指尖輕顫,仿佛鼓起了極大的勇氣想要撫摸夕瑤的臉龐,可就在即將觸及時,那手卻遲疑停住。
夕瑤見狀,主動拉過他的手,將自己的臉側靠上去。
飛蓬垂下眼瞼,喉結上下滾動,嗓音低沉而沙?。骸斑@些年.....你過得還好嗎?”
夕瑤睫毛微顫,一滴晶瑩的淚珠順著她的臉頰滑落。
她輕輕搖了搖頭,嘴角揚起一抹淺笑:“神樹一直在等你回來?!?/p>
我....也一直在等你回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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天之涯
當飛蓬借助天帝之力短暫重返人間時,青兒便敏銳地捕捉到了他身上氣息的變化。
她指尖輕捻,暗自掐算著時辰,為重樓完成夙愿而預留出足夠的時間。
回想起在原本的時間線里,夕瑤還未來得及與飛蓬訴說千年思念,從魔界聞訊趕來天庭的重樓便打破了這短暫的相聚。
更令人唏噓的是,兩人激戰(zhàn)時,唐雪見的出現(xiàn)意外喚醒了沉睡在飛蓬體內(nèi)的景天。
待到戰(zhàn)事平息,再次出現(xiàn)在夕瑤身前的,便已然不是她朝思暮想的飛蓬,而是景天。
“唉~”
青兒幽幽嘆氣:既然無法挽回飛蓬,至少讓夕瑤能再多些與飛蓬的獨處時間吧。
重樓敏銳地察覺到了她的情緒變動,關切道:“怎么了?”
話一出口,他猛然想到——這天之涯是神魔常年交戰(zhàn)之地,千萬年來不知隕落了多少仙魔,積聚的煞氣足以侵蝕任何生靈。
“是不是煞氣傷到你了?
都怪我疏忽,明知你身為女媧后人,執(zhí)掌的靈力蘊含著生生不息的大地之力,與這兇煞之氣最是相克.....”
重樓自責的話語還未說完,便不由分說地攬過青兒,朝神界靈氣最純粹的神樹方向疾馳而去。
青兒望著他緊繃的側臉,原本想要解釋的話語盡數(shù)化作唇邊溫柔的笑意。
左右時間也差不多了,她便任由他帶著自己飛行,眼中盛滿了縱容與柔情。
神樹下,飛蓬感應到那股熟悉的魔力正在逼近,眼底閃過一絲久違的興奮。
千年前那場被打斷的戰(zhàn)斗,不止是重樓,于他而言也同樣是心中遺憾。
他下意識握緊被隨意放在樹干上的魔劍,這一動作驚動了伏在他膝上的夕瑤。
“飛蓬.....”
夕瑤直起身,眼中盛滿不安與憂慮。
飛蓬溫柔地扶起她,輕聲道:“夕瑤,千年過去,不知你的療傷之術可還如當年那般精湛?”
這略帶調(diào)侃的話語仿佛有魔力般,驅散了夕瑤眉間的陰霾與不安。
她拭去眼角的淚珠,緊緊握住飛蓬的手,淺笑道:“一如當年,從未改變?!?/p>
“哈哈哈.....”
飛蓬聞言開懷大笑,笑聲在神樹下回蕩,仿佛穿越了千年時光,回到了從前的美好歲月。
聽著神樹之下傳來的陣陣歡笑聲,重樓本就微蹙的劍眉不由擰得更緊。
他身形一閃落在神樹旁,當看清景天那身熟悉的裝束時,猩紅的眸中閃過一絲了然:“果然是你回來了?!?/p>
飛蓬的視線快速掠過被重樓小心護在懷中的青兒,沒有過多停留,很快便含笑望向昔日的摯友。
熟稔的語氣仿佛兩人之間從未隔著千年時光:“真叫人意外啊~當年心里只裝著比武和對手的重樓,如今也陷入了溫柔鄉(xiāng)?!?/p>
“彼此彼此?!?/p>
重樓意有所指地看向飛蓬與夕瑤十指相扣的手,同樣沒有過多停留,“倒是我當年眼拙,竟沒看出堂堂神將也是個癡情種。”
話落,神樹下陷入靜謐。
兩人隔空對視,視線碰撞。
夕瑤與青兒見狀相視一笑后,都不約而同地將溫柔的目光落在身旁之人身上。
終于,飛蓬與重樓同時向前邁步。
他們屈起空出的手臂,手肘相碰,爽朗的笑聲瞬間響起。
“怎樣?如今可還敢與本尊再戰(zhàn)一場?”
“求之不得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