又是討厭的白天,又是令人昏昏欲睡的學校。
此時正是數(shù)學課。數(shù)學老師是一個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,戴一副眼鏡,講課時操著一口帶鄉(xiāng)音的普通話。他姓孫,私下里大家都叫他老孫頭。
我不喜歡他,也不喜歡數(shù)學。數(shù)學課總是無聊得令人發(fā)昏。
閑來無事,便從桌兜里翻出一張作業(yè)紙,躲在前桌背影構成的死角后面。托著下巴思考了片刻,我決定畫下幻想中的那個她。
中性筆在手中飛舞,很快便畫出一個靦腆可愛的女孩子形象。
就讓她倚著那輛紅色電動車吧——她在它上面的樣子是多么可愛;穿著一定是深藍與白色相間的校服——她在夢中便一直如此;必須要畫上可愛柔順的短發(fā)和前額那隨風輕輕搖擺的蓬松劉?!?/p>
可是,我怎么也畫不出她的臉。她的雙眸,應該世界上最動人的;她的笑容,應該是世界上最溫暖的;她的眉毛,舒展開來應該很好看吧???,這樣一個平庸的我,筆下怎能畫出來如此完美的她呢?
突然,一本數(shù)學書飛來,打在我的臉上。我嚇了一跳,下意識猛地一躲,那課本就重重地落在地上。
“站起來!”老孫頭怒吼著。
我緩緩站了起來,同時偷偷地把畫塞進桌兜,祈禱著不要被老孫頭發(fā)現(xiàn)畫紙上的她。
老孫頭一臉怒氣,臉上的橫肉擠到一起:“給我!”
我低著頭抗拒地默不吭聲。
“你聽見沒有?畫的什么?給我!”
依舊是沉默。
老孫頭見我“冥頑不化”,咆哮一聲:“滾!滾出我的教室,外面站著去!”
我抄起那張有她的畫像的作業(yè)紙,一聲不吭地扭頭走出了教室,老孫頭在后面說什么我都聽不到似的。
樓道里空無一人。比起教室,還是這樣的環(huán)境更舒服些。我倚著墻角,四下張望無人后掏出了那張作業(yè)紙。
作業(yè)紙被汗水淡淡沁濕,紙上她的臉暈成一片,再看不清了。
抬頭,恍惚間突然產(chǎn)生一個念頭:
“如果她也在這里,多好。”
我又開始期待著夜晚。
夜晚,意味著可以從討厭的白天中解脫;夜晚,意味著可以見到她,那個可愛的她。
恍惚之余,理智又占了上風:自己又在逃避了。難道一個夢中之人會占領我的生活嗎?或者說,我真的會愛上一個只存在于夢中的人嗎……
不,我會!我清清楚楚地感受到心底傳來的愛意。和她相處時的喜悅也絕不會假……她就是我生命中的一部分。
可是空蕩蕩的樓道,只有我一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