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路穿過火燒的堡壘,我和宋亞軒逃出了這座吃人地獄,來到后山。
身后的大火仍然燒著,火勢無法遏制,灼熱的光幾乎將整個夜空照成了紅色。
我回身望著生活了近一月的莊園,有一瞬失神。
刺鼻的灼燒味隨著浮動的空氣傳來,身側(cè)是宋亞軒的喘息聲。
他倒在地上,身上染著灰,我這才注意到,他的左臂流著大面積的血。
映著火光,我在傷口的地方看到了夾雜其中的玻璃碎屑,刺目地反射著耀眼的光,灼得我心里更加愧赧。
是為我。
是他為了我打碎玻璃。
沈欲火“你怎么會回來?”
我還沒有問他這個問題。
宋亞軒為什么會回來?他不是在郢城嗎?
宋亞軒“車勝元信不過我,我也從一開始就沒信過他?!?/p>
宋亞軒“那兩個助手的偽裝技術(shù)真蹩腳?!?/p>
宋亞軒“白天車勝元給他打電話的內(nèi)容我都聽到了。”
原來,他還是聽到了。
宋亞軒目光柔和下來,“就立刻趕回來了?!?/p>
宋亞軒語氣里滿是慶幸,“還好距離不算太遠,要不然就真救不了你了?!?/p>
沈欲火“你受傷了嗎?”
我清楚記得,車勝元說過,如果宋亞軒提前回來要立刻殺死他。
宋亞軒故作輕松地搖搖頭,“當(dāng)然沒有?!?/p>
宋亞軒“車開到山下的時候,突然有很多碎石砸了下來,把從莊園離開的路全都堵死了。”
!
令我震驚的不是出路被堵死,而是宋亞軒的安危。
沈欲火“碎石?”
沈欲火說著,我拉過他來檢查,“受傷了嗎?”
宋亞軒他躲開了我,然后搖著頭,“沒有沒有,如果受傷了還怎么救你?”
我仔細觀察他的表情,沒有動搖和遲疑的意思,也就不再過多追問,卻在心里更多了一份沉甸甸的力量。
短短幾句話被他輕描淡寫地掠過,可誰也無法估計宋亞軒從知道消息的那一刻開始到現(xiàn)在究竟經(jīng)歷了什么。
他看起來不像會打架的樣子,因為宋亞軒在我心里就是“溫柔”的代名詞。
可為了我......他真的不遠千里回來送命了。
沈欲火“接下來怎么辦?”
我不是一個習(xí)慣將決定權(quán)交付給別人的人。
只是這一刻,我感到無力極了。
宋亞軒抬眸看著我,“等帝國派人來增援?!?/p>
環(huán)顧四周,是寂靜的山,唯獨那一池的火色熾熱。
山下碎石遍布,又堵住了唯一的出路。
我們出不去。
除非有人來救我們。
真的會有人來救我們嗎?
答案未知。
可如果會的話,宋亞軒的語氣里,就不會有猶疑的顫抖。
我本就是棄子。
他們,本就沒想讓我活過這個任務(wù)。
一切都是幌子。
結(jié)果只有兩種。
第一,像徐九一樣死在任務(wù)中。
第二,像我一樣,險些在大火中死去,留在這座棄城中等待死亡。
不對,還有一種結(jié)果......
我緩緩?fù)蜻h方漆黑的群山,眸子里的光一點點泯滅,燃起,又熄滅,像潮汐。
第三種,像馬嘉祺一樣,逃走。
得以活命,獲得自由。
三個從楓城逃走的人,踏上了三條完全不同的路。
黃泉路,未知路,自由路。
指甲要扣進了肉里,硌得掌心隱隱作痛,我閉眸,輕嘆一口氣。
隨他去。
一起經(jīng)歷了這么多事情,我總算明白,馬嘉祺的眼里只有一種東西:
利益。
絕對的利益。
......你最好期待著我今天能死在這里。
如果我能活著出去,死的就會是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