烈陽之下,殊辭長在林間的山坡上,望著還在搭建的西營安置點,心中隱隱升起一絲擔憂。
這場天災帶來的影響,只怕不是短時間內(nèi)能夠解決得了的。
更何況如今朝中腐敗之風盛行,即便有些人是真心想要為百姓做些實事,可這一層層地執(zhí)行下來,只怕最后落在百姓手上的,也沒有多少了。
而且一旦她和范閑離開,那些賑災的糧食,只怕也會變成某些人的囊中之物,到時普通百姓的生死,還真就要看天命了。
“吱吱......”
殊辭聽見動靜轉過頭去尋這動靜的來源,卻發(fā)現(xiàn)是站在她身后不遠處的王啟年搞出來的,殊辭皺了下眉頭,沒好氣地說道:
殊辭“王啟年,你是閑著沒事干是嗎?有話就說,吱什么吱?”
王啟年看著殊辭,諂媚地笑笑,臉上的褶子都皺成了一朵花兒。
“這不是殿下讓我靠近的時候吱一聲嘛!”
他俯身行禮,又偷偷地抬頭看了一眼殊辭的臉色,見她并未因為自己的貧嘴動怒,這才大著膽子道:
“殿下,京都傳來消息,我慶國贏了國戰(zhàn),北齊欲遣使入京都和談,陛下召您和小范大人盡快回京。”
#殊辭“召范閑回去我還能理解,召我回去作何?”
殊辭早早地便收到消息,說此次北齊出使的名單之中有莊墨韓,此人作為北齊的文壇泰斗,即便在慶國之內(nèi)也頗有些名望,陛下召范閑回去,是想借機改一改慶國文壇積貧積弱的頹勢,可這召她回去又是為何?
“這......小人就不知道了,不過消息不出兩日應該就傳到了,殿下還是早做準備的好?!?/p>
王啟年看了一眼殊辭,又朝著東營的方向看了看,他家小范大人怎么在這個節(jié)骨眼上病了呢?
希望在宣召的使者到來前,小范大人能好起來吧。
殊辭有些發(fā)愁地看著底下那些災民,只希望他們離開之后安撫司的人,能干些正經(jīng)事吧,否則來年若真還有什么天災,湖州只怕真的會元氣大傷,十室九空。
又過兩日,殊辭在暗中做好安排之后,前來宣召的人果然如期到了。
殊辭當即讓王啟年和高達扶著范閑上車,從營地中走到東營大門前的這段距離,百姓聽聞殊辭和范閑今日便要回京,紛紛跪在兩旁恭送,有的甚至感激涕零,跪在路邊默默地抹眼淚。
范閑這兩日病情歲是控制住了,但還是有些不適,經(jīng)過存放糧食的倉庫的時候,恍惚一瞥,越過跪倒在地的人群,范閑似乎瞧見白米里面摻進了麩糠。
隨后又搖了搖頭,有他家殿下在,應該不會發(fā)生這樣的事情的,或許是自己看錯了也不一定。
上了馬車,范閑看著殊辭一臉坦然無事發(fā)生的模樣,心中的擔憂稍稍放下些許,隨后便向來接人的黑騎問道:
范閑“北齊的使團到了?陛下如此著急宣我與殿下進京?!?/p>
“還未,只是陛下封了范提司做協(xié)律郎,并讓您與鴻臚寺的諸位大人一起,與北齊使團協(xié)商議和之事?!?/p>
殊辭透過范閑撩起的馬車簾子,望著遠處的山林,似乎有鳥獸驚飛,也不知林中是不是發(fā)生了什么事。
這些日子都沒怎沒休息好,眼下離開湖州,總算是得閑等瞇一會兒了,于是殊辭只是靠在角落中不過四五息的時間,便睡了過去。
范閑帶著口罩,坐在里殊辭呈對角線的位置,離得遠遠地,就擔心自己還沒完全恢復會傳染給她。
只是這眼神,即便離得再遠,還是緊緊地黏在殊辭身上,仿佛害怕自己一眨眼,人便從他眼前消失了一般。
范閑細細地打量著她,此次回京都,往后只怕再難有這樣朝夕相處的機會了。
他的眸中閃過一絲黯然和失落,忽地前方一陣嘶鳴,范閑警惕地撩起車簾朝著前方望去。
“保護殿下和大人!”
“殺了范閑,為吳大人報仇!”
“范閑,出來受死!”
“大人,您先進去躲躲,這里交給我們。”
刀兵相接的碰撞之聲,不時在夜里濺起星火,殊辭聽見動靜醒來的時候,已然有殺手攻到了馬車前。
剛一睜眼,便是天旋地轉,殊辭被范閑拉到懷中,原本倚著的車廂角落,此刻刺入了一把劍,隨后又被人拔了去。
殊辭“怎么回事?”
她靠在范閑懷里,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,還有些發(fā)熱。
范閑“有人想要殺我,說是給吳是非報仇?!?/p>
殊辭一邊躲避馬車外殺手的攻擊,一邊思索今日的事情。
想起自己睡著之前瞧見的山林間的動靜,顯然不是自己多想了。
#殊辭“我出去,你自己小心?!?/p>
殊辭的食指和中指夾住外面刺來的刀劍,微一用力,刀劍便從中折斷,隨即她反手扶著車頂,翻身飛了上去。
殊辭“本宮不管你們是誰派來的,敢攔本宮的車駕,殺無赦。”
她站在車頂上,墨發(fā)無風自動,手握軟劍,一身黑色衣衫,衣袂翻飛,恍若來自九幽地獄的殺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