范閑以為,只要有他守在殿下身邊,一切也就萬無一失了,為此他還努力修煉,在殊辭養(yǎng)胎期間,將自己的武功提升到了大宗師的境界。
可這又能有什么用呢?當一切苦難,挫折來臨的時候,任誰都無法抵擋。
“恭喜小范大人,是個公子呢!”
“大人,殿下不好了......”
“太醫(yī),太醫(yī)快進來!”
“......”
在這一瞬,范閑的世界忽地變得蒼白,聽不見耳邊的嘈雜,連手腳都好似無法自己控制了一般,他跌跌撞撞地,朝著屋里走去,若若焦急地走過來,拉著他往床邊去。
他似乎聽見旁邊的人在說些什么,但就是聽不清他們說了什么內(nèi)容,耳邊尖銳的轟鳴,讓他幾乎下一刻便會倒下。
“哥,你別愣著了,快想辦法救嫂子啊,嫂子現(xiàn)在氣息很弱,再不想辦法,就......哥哥......”
若若在他耳邊的高聲一喝,讓他從五感盡失的邊緣拉了回來,他伸手握住殊辭的手腕,去摸她的脈象,可原本生機無限的脈象,在此刻盡數(shù)枯萎。
范閑“殿下,殿下,我可以救你的,我一定有法子救你的......”
若若看了一眼旁邊惋惜的太醫(yī),心中有些害怕,若是殿下真的救不回來,那哥哥......
范閑死死地將人抱在懷里,一只手運轉(zhuǎn)靈力,想要用殊辭從前教他的方法救她。
殊辭“范閑,沒用的......”
殊辭伸手攔下了他運轉(zhuǎn)靈力的手,巧笑倩兮地望著他,明明臉色蒼白毫無血色,卻偏偏透露出詭異的明媚。
#殊辭“我不是這個世界的人,所以核輻射對身體的傷害,不可避免。我知道自己死了,可能對你造成傷害,但我還是自私地,隱瞞了這件事情,對不起......”
范閑“殿下,是我不好,都怪我,若不是你把靈力給了我......”
范閑瞬間明白了一直以來自己遺忘的事情,那就是他娘信中提到的,這個世界所謂的真氣的真相。
#殊辭“不要自責,當初若不是把靈力給了你,或許我早已經(jīng)死了?!?/p>
殊辭語笑嫣然,一如初見那般,慵懶中帶著些俏皮:
殊辭“夫君......早知道我會遇上你的話,當初我就不和陛下走了,我該直接去云游天下的,這樣或許能早點遇見你......”
范閑看著她從喉間嘔出鮮血,眼神逐漸陷入癲狂,不該是這樣的,他們明明許諾了說要白頭到老的。
#范閑“殿下,殿下......”
他的聲音顫抖著,卻依舊溫柔,似乎害怕驚擾了他家殿下,太過歇斯底里,會惹她不高興的。
殊辭“我可是仙人,我不會死的,所以你也不許死,等我歷劫完,我再回來見你,好不好?到時候你可不許認不出我來!”
殊辭想起他從前與自己許下的諾言,往后再無生離,亦無死別。
可她如今后悔了,她想要他好好活著。
#范閑“殿下,這回你不許騙我了,不許騙我......”
他柔聲低語地乞求著殊辭,眼淚和鮮血混在一起,沾染了兩人的衣裳和發(fā)絲。
即便心中隱隱覺得,她可能還是在騙自己,可他卻不得不說服自己相信她,這樣他至少還有一絲希望,或許未來自己真的還有機會,再見她。
殊辭“孩子......你要好好疼愛他,不許學話本里那些糟心爹娘,遷怒小朋友......若是讓我知道了,我就不回來了......”
#范閑“嗯,好,我聽殿下的,聽殿下的?!?/p>
范閑不知道自己該說什么,只是將人牢牢地抱在懷中,六神無主地,慌亂地回答著殊辭。
殊辭“那我們說好了......再見不許認不出我......”
殊辭朝著他伸出小拇指,似是要與他做約定,望著他越發(fā)成熟的面容,她卻想起了那天,他仰頭望向自己,肆意張揚地問道:
“姑娘是來救我的?”
那時候自己在想什么呢?那時候她似乎在想,這樣好看的少年,收來當個男寵似乎不錯,只可惜了他的身份,自己也只能想想了。
#殊辭“范閑,把我葬在湖心島吧,我喜歡那里的桃花?!?/p>
她感覺自己的眼皮仿佛有千斤重,身上更是被壓得仿佛將要窒息了一般。
眼前陷入一片昏暗可她卻仿佛瞧見了春風拂過十里桃花,掀起了花海的浪潮。
春日的雨連綿,范閑站在站在湖心島的院中,裹著披風,卻依舊覺得寒意刺骨。
他癡癡地望著那顆參天的桃樹,仿佛倩影依舊,飄逸驚鴻。
他答應殿下的事情,他都會做到的,但愿他家殿下,不會騙他才好。
殊辭離開之后,小皇帝在繼位后追封她做了鎮(zhèn)國公主,而范閑則是將孩子托付給了范建,離開了京都去了江南。
改變慶國是他們共同的理想和愿望,所以他要將殿下的那一份,一起做好了。
“小范大人,殿下說她不在的時候,讓我們聽命于你?!?/p>
榮子衿和琳瑯紅袖他們,在范閑臨出發(fā)前往江南的時候,找到他與他說了殊辭從前的吩咐。
馬車上,范閑瞧著車窗外的梧桐,像極了太湖邊上那棵,讓他不禁又想起了殊辭,眼淚又忍不住地落了下來。
他家殿下啊,早早地就把一切都算計好了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