飄飖千里雪,倏忽度龍沙。
做個鬼臉,池意得瑟道:“不跑——才怪。”
? 寒意來的措不及防,天一下子冷了下來,卓翼軒手中捧著熱茶勸道:“小宸,休息一會吧,劍不是一時半會就能練好的?!?/p>
? 冬日里還只穿著薄衣滿頭大汗,手心隱隱作痛,卓翼宸卻只是側(cè)身停招道:“哥,我想練?!?/p>
? 又起招式練了起來,終于停了下來,手心袒露已經(jīng)破皮流血了,卓翼宸失神的看著手心,心中居然有些快意。
? 池意正式領了國師閣的官職,上了朝堂就不是不能輕易下的,父親言語間的喜悅,這些權勢間的交互在尚且十幾歲的他眼里太荒唐了。
? 能落到他眼中的無非只有冰山一角,但這些就已經(jīng)改變他的認知了,在他眼中,池意,哥哥,父親是親人,卓宅和緝妖司是家,可現(xiàn)實又告訴他遠不止如此。
? 卓翼軒站起身拿起斗篷:“小宸,過猶不及,劍是為了保護大家才練的,你心亂了?!?/p>
? 低著頭斂眸,卓翼宸眼睛眨眨欲哭不哭:“哥哥,我,我是不是很差勁?”
? 手帕拂過他的額頭,卓翼軒微微低下頭,給他披上斗篷,拉著他坐下給他擦藥:“你怎么會這么想?”
? 卓翼宸埋著頭悶聲,淚奪眶而出道:“我太笨了,哥哥,我不懂,人為什么要長大呢?”
? 聽著孩子氣,可卓翼宸根本問不出池意,父親,國師閣這其中的彎彎繞繞,淚洇濕了斗篷上的絨毛,沾成一團。
? 卓翼軒輕嘆一口氣,卓家的處境他知,父親妹妹的謀算他也知,就是知道他也才說不出口,兩個人說的是同一件事,但卻都各自打著啞謎。
? 卓翼軒給卓翼宸手心的傷擦著藥,意有所指:“小宸,世間疾苦,總讓人遍體鱗傷,但如果有個地方反復受傷,反復磨損,就會堅硬強壯。練劍的傷口成繭是這樣,很多事都是這樣?!?/p>
? 抬起頭,臉頰上帶著淚痕,卓翼宸可憐兮兮的:“哥哥……”
? 腳步輕快,池意提著包好的糕點開開心心的回來,卻看見他們兩個就那么站在院子里,卓翼宸睫毛濕答答的還粘著淚水:“哥哥,小宸,小宸你怎么哭了?”
? 看見池意,卓翼宸的淚珠掉的更多了,自己手足無措的去擦:“沒什么,小池,你回來了啊?!?/p>
? 這一擦又讓池意看見他受傷的手心,池意驚了一下:“這是怎么回事?我就半天不在家,你去鬼窩啦?手也受傷了,人也哭了。哎,小宸,你別哭了呀,我不開你玩笑了,給你帶了點心,乖,不哭不哭?!?/p>
? 看著池意慌慌張張的哄著哭成淚人的弟弟,卓翼軒倒是笑了出來:“這才感情好嘛?!?/p>
在池意一頭霧水中,卓翼宸心里那點難說的糾結(jié)也算過去了。
夜里池意房中明晃晃的燭火燃的足足的,卓翼宸夜半口渴起身看個正著,燭火透過窗紗都透到他這邊了,卓翼宸艱難的睜開眼:“小池這是在干什么,都這個時辰了還沒吹燈?!?/p>
池意背對門伏案書寫,聽見門響也沒轉(zhuǎn)頭,只是道:“不必管我,你們自休息去就是了?!?/p>
卓翼宸拿著燭臺,從她柜子里取了斗篷給她披上:“還不睡???”
池意本以為是侍從,現(xiàn)在才知道是卓翼宸,側(cè)頭看他笑道:“吵醒你了?近日事忙罷了,過幾日就好了。正好聽說花紡培育出些西子色山茶,冬日里也是有些閑趣,過幾日我們一起去看?!?/p>
卓翼宸坐到她旁邊,看她手中筆一刻不停,手邊攤開的都是些妖獸注解和五行運轉(zhuǎn)書籍,先笑又憂:“好,過幾日我們一起去,水災未發(fā),國師閣還忙成這樣,平日豈不是更忙?!?/p>
池意起身松快了下腰身:“就是沒發(fā)才忙,事情總的有個來因緣由,沒頭沒尾的也得有個定論不是?不過不發(fā)也好,雖然我們忙了,但百姓不會受害?!?/p>
卓翼宸笑道:“那忙些也是好事了?!?/p>
有些悵然若失,池意直覺這次沒發(fā)生的水災絕對不對,但現(xiàn)在也只能說:“希望真的就這么平靜下去吧。”
天上的云輕飄飄的,一朵一朵小小的落下來成了瑩白潔凈的雪,沒有風,雪落的很輕,很均勻很自由,虛虛的積到地上,把一切都掩蓋了,天地似乎連在一起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