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那我們進去吧,這是最后一扇石門,里面藏著張家造人的秘密!”

師傅收斂了笑意,目光沉靜地望著門上的孔洞。見他鄭重頷首,師傅猛地將發(fā)丘雙指探入第三枚轉輪——隨著青銅滾珠相互撞擊的脆響,甬道深處傳來機括咬合的轟鳴。一丈高的青灰色石壁簌簌落下千年積塵,露出后方泛著熒光的玉脈礦洞,那竟是整塊濃郁綠脈雕鑿而成的祭壇。

祭壇中央矗立著一座奇特的女子雕像,通體碧綠,卻無五官。雕像底座上,雕刻著女媧摶土造人的浮雕,線條古樸,似在訴說著創(chuàng)世的奧秘。

碧色幽光中,無面女神像的裙裾間緩緩流淌著液態(tài)的玉髓,瑩潤如凝脂。神像足下的凹槽形如孕婦子宮,槽壁布滿暗紅色經絡狀紋路,凹槽上放置著一個血紅色的海碗,碗沿還沾著干涸的暗褐痕跡。

“這是巴乃傳說中瑤族女神的雕像。”師傅剛指著雕像開口,就聽得一陣詭異嗡鳴,隨即“?!钡囊宦曒p響。他疾步上前查看,臉色瞬間變得難看——本該空無一物的青銅海碗里,竟蜷縮著一塊核桃大小的干癟肉塊,像是被抽干了所有水分。

“這是誰的肉?”少年追問。

師傅沒有回答,只死死盯著眼前的一切,眼神復雜。

肉塊墜入海碗底部的瞬間,玉脈發(fā)出類似編鐘的嗡鳴,震得人耳膜發(fā)麻。女神像空洞的眼窩突然滲出翡翠色的濃漿,順著凹槽紋路注入人形輪廓之中。

少年眼睜睜看著里面漸漸浮現出人形:起初像極了密洛陀,卻比密洛陀多了人體的內部結構,五臟六腑在綠光中慢慢成型;接著,乳白骨骼如同珊瑚般生長蔓延,肌理纖維在幽光中舒展編織;最后覆上象牙色皮膚時,一股腥甜中夾雜著腐臭的血氣撲面而來——一個完整的“人”正在緩緩成形。

“這血味是臭的,是死人的味道!”他皺著鼻子,語氣里帶著厭惡。

這一系列變化發(fā)生得極快,就在那“人”即將完全成型、快要看清面容時,師傅突然按住凹槽底部的饕餮紋飾。地面應聲裂開一道漆黑的縫隙,一口玄鐵澆鑄的棺槨裹著刺骨寒氣升起,瞬間將尚未睜眼的復制體吞入其中。

隨即,一枚陰沉木令牌破空飛來,落在師傅手中,令牌背面密布著縱橫交錯的青黑色墨斗線,像是某種強效封印。

鐵質棺槨沉入地底的悶響中,師傅指尖摩挲著令牌上“癸酉七十六”的朱砂烙印,神色微妙地輕聲道:“策兒,這是你父親的。”

少年詫異:“父親的?為何這么久才啟動儀式?”海碗中的肉明顯是父親生前放入的,干癟程度絕非近期明顯,可父親已出門好幾年,儀式始終未啟動,偏偏今日他們到來才觸發(fā),“還有,父親能進入這里?”

這個密室位于古樓八層最深處,是只有張家族長才能踏入的禁地。七樓沒有樓梯直達八樓,而八樓藏著無數間相同的密室:一間封印著各地帶回的詭異生物尸體,一間儲藏著張家歷代搜集的世俗長生之法及其實驗產物,還有一間陳列著各種威力巨大卻后果難料的神奇器具。密室墻壁上雕刻著青銅門、青銅樹的圖案,以及關于青銅門終極與黑暗世界的記載——可以說,八樓就是張家人口中的“終極”。

師傅望著玉脈沉默許久,面上神色難辨,才輕聲道:“我也不知?!?/p>

少年無所謂地點頭,不再追問——師傅說不知,便是真的不知。他好奇地繞著密室轉了一圈,發(fā)現這里只有玉脈母體和造人臺。

他偏頭看了眼仍在怔愣的師傅,輕手輕腳湊近凹槽,指尖剛想觸碰,卻在懸于凹槽邊緣三寸處時突然僵住,迅速收回。

剛才就覺得眼熟——那些暗紅紋路竟在玉脈熒光下泛出油脂般的反光,其中一條血管狀紋飾甚至輕微抽搐了一下,像極了他上一世征討魔族時,在魔物老巢見到的培育魔人的紋路。魔人是魔族士兵的前身,嗜血成性,只有簡單神智,唯魔族命令是從。眼前這些紋路雖不如那個世界的繁復,基礎形狀卻如出一轍:紋路賦予魔人弒血的本能,玉脈則賦予其金剛不壞的形體。

好在這個世界只是低魔世界,這些東西被張家操控封印,看似穩(wěn)定,隱患卻不少。而這一世,他只是個身負一絲麒麟血脈、懂些風水倒斗與武功的普通人,不再是上一世那個能肆意妄為、以武力法力鎮(zhèn)壓四界的神界天帝。他現在只想帶著家人跑路,一想到頭頂就是未來要住的古樓陽宅,就一陣頭皮發(fā)麻……可張家太大,他搬不動,只能回去再想辦法,把這禍害源頭送走。

“走吧,策兒?!睅煾档穆曇衾厮乃季w。

“是?!?/p>

望著師傅的背影,聽著密室石門重新合攏的悶響,少年心里盤算著:什么時候才能把這東西徹底挪出去呢……

另一邊,張正宗拿起玉牌認主,只掃了一眼只有自己能看見的淡藍色屏幕,在族譜里發(fā)了條信息,便開始翻看其他功能,完全沒注意到聊天群已因他和張希言的出現而炸了鍋。

海棠正收拾著銅簽,胸口的玉牌突然輕微震動。她心神沉入其中,只見滿屏都是族人因老族長和老祖宗現身而炸開的消息。她回頭看了眼張玄策,發(fā)現他也正低頭盯著玉牌,顯然和她一樣在默默窺屏。

一時間,小亭里靜得只能聽見風拂樹葉的輕響。站在亭外的張景陽、張景月小心翼翼地挪動身體,將自己隱在柱子后,微微側眼瞄了瞄“發(fā)呆”的老族長與老祖宗,又將好奇的目光投向海棠和張玄策手中的玉牌,眼里滿是希冀。

雖然知道每個族人都會有,但聽族長說需要去倉庫領取。族里近萬人排隊,哪怕張家人紀律嚴謹不會插隊,可負責發(fā)放的只有兩人,不知要等多久……所以他們倆格外想現在就拿到手,只是即便到手,身為護衛(wèi)也得先做好本職工作,回了家才能好好研究這新玩意兒。

海棠和張玄策被這兩道灼熱的目光拉回神。

張玄策心里嘆氣:果然什么樣的族長帶什么樣的張家人,這些“景”字輩看著端方,骨子里全是悶騷的好奇寶寶……當然,肯定不是他們倆影響的。

“陽。”他開口喚道。

張景陽聽到族長召喚,與妹妹張景月對視一眼——妹妹表情依舊冷淡,他卻難掩驚喜,只是一瞬便收斂情緒,換上冷肅神情,從柱子后快步上前,拱手道:“張景陽在。”

“拿著,一人一份。這里面有二十份,樹林里的人你去分了,多余的給其他族人,發(fā)完去張景婭和張景行(倉庫管理)那里報名字?!?/p>

“是?!睆埦瓣柶降瓚暎乱豢?,一個木盒子便出現在視線里。

他心里歡喜,面上卻恭敬接過,微微彎腰行禮后,快步退回柱子后,第一件事就是給妹妹挑個好看的……

可惜,等他打開盒子給妹妹挑選時才發(fā)現,這鐲子能隨持有人的心思改變形狀樣式,玉牌也能變換顏色大小。討好妹妹的計劃雖落了空,但看著一向清冷的張景月在擺弄這些寶物時,嘴角不自覺地微微上揚,倒也是件樂事。

張景月發(fā)現鐲子能變幻款式后,直接將其套進手腕,隨手拿起一塊玉牌認主,然后掛到項間,塞進衣領里。做完這一切,她面不改色地對哥哥打了個手勢,示意他去給林子里那些眼巴巴望著的人送玉牌,這里由她值守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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