車子碾過最后一段碎石路,村口的老樹影影綽綽地撞進車窗。張海宣扒著玻璃往外看,果然見樹下立著個裹著軍大衣的身影,像株被雪壓彎的蘆葦,在風里微微晃著。
... 更多精彩內(nèi)容,盡在話本小說。" />車子碾過最后一段碎石路,村口的老樹影影綽綽地撞進車窗。張海宣扒著玻璃往外看,果然見樹下立著個裹著軍大衣的身影,像株被雪壓彎的蘆葦,在風里微微晃著。
“嘖,還真在。”他指尖敲了敲玻璃,語氣里聽不出太多情緒。
張起靈沒睜眼,只閉目躺靠在椅子上。
車剛停穩(wěn),車窗放了下來,吳邪就踩著雪跑過來,軍大衣下擺掃起一片雪霧,臉上凍得通紅,眼里卻亮得驚人。
“小哥!”他喊了一聲,目光掃過張起靈身邊的張海宣,愣了愣,隨即露出個略顯局促的笑,“海宣也在?!?/p>
張海宣推開車門下去,寒氣瞬間裹了過來,他攏了攏圍巾:“吳老板倒是比天氣預報還準?!?/p>
吳邪搓著手,視線黏在張起靈身上,像有好多話要說,嘴唇動了動,最后只憋出句:“外面冷,我……我?guī)Я藷岵??!彼_邊放著個保溫桶,桶身結著層白霜。
張起靈這時才下了車,他看了吳邪一眼,沒說話,卻也沒立刻上車,算是默許了這場短暫的碰面。
吳邪連忙擰開保溫桶,熱氣“騰”地冒出來,混著桂圓和紅棗的甜香。他倒了兩杯遞過去,手指凍得發(fā)僵,杯沿都沒捏穩(wěn)。
“胖子讓我給你帶的,說補氣血。”他聲音有點干,“他回京城去了,鋪子走不開,說等你回去再聚聚……”
“不必。”張起靈接過茶杯,卻沒喝,只是捧在手里暖著,“我不會回去了。”
吳邪臉上的笑僵住了,像被凍住的湖面?!安换厝??”他重復了一遍,喉結滾了滾,“那你……”
“我跟他走。”張起靈側了側身,目光落在張海宣身上,語氣平淡,卻像塊石頭落進湖心,“家里有事?!?/p>
張海宣沒插話,只是靠在車門上,看著遠處的雪山。
晨光把他的影子投在雪地里,和張起靈的影子交疊在一處,分不出彼此。
吳邪望著兩人交疊的影子,忽然笑了笑,只是那笑意沒到眼底,帶著點自嘲:“也是,你……本來就該和家人在一起。”他頓了頓,從懷里掏出個東西塞進張起靈手里,“這個,胖子說給你留個念想?!?/p>
是塊玉佩,雕著只歪歪扭扭的麒麟,邊緣都磨光滑了,顯然帶了很多年。
張起靈捏著玉佩,指尖能摸到上面熟悉的刻痕——是當年在巴乃時,胖子照著小哥的紋身瞎雕的。
“走了?!睆埡P牧伺膹埰痨`的胳膊,拉開車門。
張起靈把玉佩揣進懷里,對吳邪點了點頭,算是道別。
轉身時,吳邪忽然在身后喊了一聲:“小哥!”
他停住腳步,卻沒回頭。
“照顧好自己?!眳切暗穆曇魩еc哽咽,“有空……有空來杭州看看。”
風卷著雪沫子打在臉上,有點疼。
張起靈沒應聲,只輕點頭,隨即彎腰上了車。車門關上的瞬間,他看見吳邪還站在樹下,軍大衣的顏色在白雪里格外扎眼,像枚被遺忘的郵票。
車子重新啟動,吳邪的身影越來越小,最后縮成個黑點,消失在路的盡頭。
車廂里安靜下來,只有暖氣片發(fā)出輕微的嗡鳴。張海宣從空間里摸出個橘子,剝了瓣遞到張起靈嘴邊:“甜的?!?/p>
張起靈張嘴接住,橘瓣的汁水在舌尖炸開,帶著點微酸的甜。他嚼了兩口,忽然握住張海宣的手,把那半顆橘子塞進他手里。
“他會懂的。”張海宣咬著橘子說,“就像我懂你一樣。”
張起靈沒說話,只是往他身邊靠了靠,頭輕輕抵在他肩上。
車窗外的雪山連綿起伏,像條沉睡的巨龍,陽光灑在雪頂上,亮得讓人睜不開眼。
“回村子還是直接回瑤池?”張海宣問。
“村子。他們在等……”
開車的張海德自動調(diào)轉車向。
“張海陽張海清要是再來你這里鬧休假,我?guī)湍闶帐八麄??!?/p>
張起靈的嘴角似乎動了動,像極了笑。“好。”
車子駛進云霧里,把身后的人間煙火遠遠拋在腦后。張海宣看著身邊閉目養(yǎng)神的人,忽然覺得,所謂歸宿,或許從來不是某座宅子,某片土地,而是身邊這個人——此刻肩頭傳來的、安穩(wěn)的溫度。
他往張起靈身邊擠了擠,把臉埋進對方頸窩,聞到熟悉的雪松香。
“困了?!彼洁炝艘痪洌曇魸u漸低下去,“到了叫我?!?/p>
“嗯?!?/p>
張起靈抬手,把他額前的碎發(fā)理好,指尖劃過他凍得發(fā)紅的耳垂。
車窗外的云流得很快,像要把過去的光陰都卷走。
但沒關系,他們有的是時間——往后的歲月,山高水長,風雪也好,晴空也罷,總有人陪著,慢慢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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半個月后,京城老字號茶樓“聚賢閣”的消息,像一顆投入靜湖的石子,悄無聲息地漾開漣漪,傳到了瑤池。
是楊雪莉的委托。
消息里說得明白,請張家族長張起靈同赴魔國,傭金已提前打入張起靈的賬戶——那數(shù)字驚人,竟是族長道上傭金的十倍,足見她的誠意厚重。
此時的瑤池,正是最愜意的時光。
島上海棠樹枝繁葉茂,紅色的花瓣乘著靈氣卷成的微風簌簌飄落,像揉碎的月光鋪了一地,溫柔得讓人心頭發(fā)軟。
樹下并排放著兩張?zhí)倬帗u椅,張起靈、張海宣和張海陽正難得拋開張家的繁雜事務,偷得一日清閑。
靈氣如薄霧般在島上悠悠流轉,順著毛孔鉆進體內(nèi),一點點滋養(yǎng)著他們的靈魂。
“嗡——”
手機震動聲打破了寧靜。
張海陽摘下臉上的墨鏡,抓起放在胸口上的手機,指尖劃開屏幕,先是掃了眼銀行到賬信息,瞳孔微不可察地縮了縮,隨即點開京城群里轉發(fā)來的消息,是一份委托詳情。
他轉手將信息轉發(fā)給張起靈,抬眼揚聲問道:“去嗎?”
隔壁的大搖椅上,張起靈和張海宣正并排躺著。
張海宣大概是累極了,腦袋歪著抵在張起靈肩上,呼吸均勻得像湖面的波紋,纖長的睫毛在眼瞼下投出淡淡的陰影,透著幾分稚氣。
張起靈低頭看了眼熟睡的人,動作輕柔地調(diào)整了下姿勢,生怕弄醒他,才壓低聲音回張海陽:“答應了,去。”
他頓了頓,補充道:“跟他們說,阿宣也去。讓他們直接到古格遺址下的小鎮(zhèn)等著,去魔國那處,本就繞不開這里。”
話音落,他抬手輕輕理了理張海宣額前被風吹亂的碎發(fā),指尖不經(jīng)意觸到對方溫熱的皮膚,眼神瞬間柔和下來,像島上拂過花瓣的風,軟得能掐出水。
紅色的溫柔馨香的花瓣在兩人身上落下,化作精純的木靈氣修補著兩人相交的靈魂。
一時歲月靜好,仿佛那些深埋地下的詭譎與兇險,都被隔絕在了這方天地之外。
張海陽看著兩人這幅模樣,心里忍不住翻了個白眼:嘖,又回到六十多年前被狗糧喂撐的日子了!
他沒再多說,直接調(diào)出一串號碼——那是從王月半那里討來的楊雪莉的聯(lián)系方式,指尖飛快敲打:族長和海宣同去。
張起靈的手指輕輕扣著藤椅的扶手,目光轉向張海陽:“你去嗎?”
張海陽頭搖得像撥浪鼓:“我才不要當保姆……問問海清去不去,前幾日還聽他念叨,說好久沒跟粽子過過招,骨頭都快銹住了?!?/p>
再說了,他隱約記得原著里這摸金三人組還接了幫撈尸人帶水晶尸的任務,一想起那趟行程的彎彎繞繞,他更是堅定了念頭——才不想去當那個操心費力的保姆。想罷,又給楊雪莉補了條信息:不要帶太多閑雜人等。
發(fā)完信息,楊雪莉那邊卻遲遲沒有回復。張海陽看了眼手機上的時間,才驚覺他們?nèi)齻€竟已在這海棠樹下躺了整整一天,此刻早已是凌晨,想來楊雪莉多半已經(jīng)睡下了。
他正準備放下手機,屏幕卻突然亮了起來——竟是楊雪莉回了信息:好,我明白。五日后午時,我們在那遺跡下的小鎮(zhèn)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