下墓之前，胡八一壓低聲音叮囑：“到了里面，盡量用手勢交流，必須要說話也盡量小聲。我剛才粗粗觀察了一下，這個冰斗結構特殊，聲音在這里容易被一層層放大，這里又是雪山下面，萬一弄出個雪崩，咱們誰都別想出去?！?/p>

眾人都慎重地點點頭，連最愛咋呼的王凱旋都抿緊了嘴，只用力“嗯”了一聲。

張起靈和張海宣帶頭往下爬，冰壁上的繩索勒得手心發(fā)疼。下到里面，果然見到了被“無量業(yè)火”沖擊出來的冰密室——冰層裂開了不規(guī)則的縫隙，里面結著奇形怪狀的冰筍，在頭燈光下閃著冷光。

密室里最引人注目的是一個三層靈塔。通體由黃金鑄成，在幽光里泛著沉甸甸的光澤，高約一點五米，直徑足有兩米多，上面嵌滿了紅的珊瑚、綠的翡翠、白的珍珠，密密麻麻的，晃得人眼暈。上下兩層還算樸素，最惹眼的是靈塔中層，擺著十多個類似于嘎烏的護身寶盒，盒面上鑲著寶石，刻著繁復的花紋，旁邊還堆著紅白珊瑚、云石、瑪瑙之類的珍寶，隨便拿起一塊都夠尋常人活一輩子。更別提旁邊散落的那些金石玉器了，玉琮、金箔、青銅小獸，件件都透著古意。

還沒等其他人瞪大眼睛倒吸一口氣表達下感概，那個表面冰層已經(jīng)融化的尸體，突然“咔噠”一聲動了。僵硬的胳膊抬了起來，接著竟在光滑的冰墻上如履平地般跑了起來，幾下就竄出了冰斗，只留下一道殘影。

其他人看著周圍冰層里一圈圈看著他們的尸體，個個頭皮發(fā)麻，后脊梁骨像被冰水澆過，也顧不上那些寶貝了，又手忙腳亂地往冰斗外爬。

張起靈他們卻沒動，張海清反而打著手電在尸體上晃了晃，聲音平靜：“沒事，有我們在。起不了尸，剛才那是意外?！闭f完探手放在那靈塔上收進空間里。

胡八一等人心想：對你們來說自然不算事，畢竟你們身上的兵器可不是擺設。

冰斗內(nèi)里，張海宣和張起靈盯著薄薄冰面下那座尖尖的塔頂，一時有些沉默。

冰面下的輪廓清晰可見，塔尖鋒利，像是要刺破冰層。

張海宣屈起手指，在冰面上輕輕扣了扣，“篤篤”的聲音在密室里回蕩。他側耳聽了聽回音，道：“那邊開洞太薄了，這邊大概還有半米。小官，用你的長刀插個洞?！?/p>

張起靈垂眸頷首，指尖在黑金古刀的刀柄上輕輕一推，只聽細微的金屬摩擦聲劃過耳畔，手腕微沉間，鋒利的刀刃已貼著冰面斜斜刺入。冰層驟然發(fā)出一聲“嗞啦”輕響，像是被燙到的皮膚驟然收緊，細密的裂紋以刀刃為中心迅速蔓延，轉眼就織成了一張蛛網(wǎng)般的冰紋，在冷冽的空氣里泛著青白的光。

張海宣探身看向裂開的洞口，手里的冷焰火扔出，幽藍的光從冰縫里漏下去，像一條發(fā)光的綢帶垂入深淵，恰好照亮了底下九層妖塔最頂層的輪廓——第九層的塔檐在藍光里泛著陳舊的木色，檐角的銅鈴早已銹蝕，在穿堂風里晃出沉悶的輕響。

張起靈轉身沖身后的張海清點頭，張海清立刻會意，轉身對著冰斗口張望的人群道：“妖塔就在下面，備好家伙，能下去了！”那聲音不大不小卻清晰的送到幾十米外每個人耳中。

一聽看到九層妖塔了，眾人也不怕那死尸死尸了，魚貫而入。

第九層作為妖樓的最頂端，空間比想象中更顯低矮，抬頭就能看到頭頂?shù)臋M梁上掛著褪色的經(jīng)幡，隨著輕微的氣流飄蕩，簌簌作響。

整個樓層空空蕩蕩，只有中央擺著一個半人高的水晶圓盤，盤面光滑如鏡，映著眾人的影子時竟帶著幾分詭異的扭曲。

幾人合力將圓盤起出，底下立刻露出一個黑黢黢的入口，隱約能聽到風從下層灌上來的嗚咽聲。

九層妖樓的上幾層實在沒什么看頭。從塔尖的第九層一路往下，直到地底第三層，滿眼都是瑪尼堆、褪色的經(jīng)幡和刻著梵文的石頭，連點金銀銅器的影子都沒見著。王凱旋扛著工兵鏟在石頭堆里刨了半天，只挖出幾塊碎陶片，直撇嘴：“這斗主也太窮酸了，埋這么深就擺些破石頭？還不如村頭老王家的地窖有看頭。”

直到下到第二層，墓室里忽然出現(xiàn)了十幾具古尸，都穿著褪色的藏袍，直挺挺地靠在石壁上，臉上的皮膚早已干癟發(fā)灰，卻還保持著生前的姿態(tài)，看著滲人得很。

王凱旋眼睛一亮，剛才的頹氣一掃而空，興沖沖地就往古尸堆里扎，手都快摸到一具尸體的藏袍領口了，卻被胡八一一把拽住后領拉了回來。

“小胖別動！”胡八一的聲音帶著警示，“這些殉葬的人身上指不定爬著火瓢蟲！忘了之前在昆侖山里的教訓了？”

說著他從背包里掏出一瓶生姜汁，擰開蓋子就往那十幾具古尸身上噴，辛辣的氣味瞬間彌漫開來，他這才松了口氣，拍了拍王凱旋的胳膊：“你看這些人身上，別說金銀器物了，連個像樣的手串都沒帶，犯不著冒險。咱們趕緊去下一層，重頭戲是冰川水晶尸。”

明叔在一旁連連點頭，搓著手道：“胡仔說得對！冰川水晶尸才是正經(jīng)事，這些破爛玩意兒有啥好摸的？”

王凱旋被拽得趔趄了一下，梗著脖子嘴硬：“火瓢蟲再厲害不也是蟲子？我就不信了，有小哥和宣哥在，還能怕幾只蟲子不成？對吧小哥，宣哥？”

張海宣正扶著欄桿往下看，聞言只是眼皮都沒抬一下，張起靈更是一如既往地沉默，指尖在欄桿腐朽的木頭上輕輕摩挲，目光落在下層黑漆漆的入口處，像是在感知什么。

王凱旋討了個沒趣，撇撇嘴摸了摸鼻子，再看那些古尸身上確實光禿禿的，實在沒什么油水可撈，也就沒再吭聲，悻悻地跟著眾人往第一層走。

把地面的木板拆開時，木頭斷裂的脆響在墓室里格外清晰。第一層的空間緩緩露出來，胡八一先打著手電往下照，光柱掃過之處，能看到石臺上擺著的兩塊水晶正反射著流光，在黑暗里像兩顆凝固的星辰。

“下面沒什么危險?！彼斚忍氯ィ_踩在石板上發(fā)出沉悶的回響。墓室不大，除了中央的石臺和上面的兩塊拳頭大的水晶，再無他物。他繞著石臺轉了一圈，確認安全后才抬頭招呼眾人：“下來吧，沒機關?！?/p>

王凱旋一落地就直奔石臺，一把將那兩顆水晶揣進背包，拍了拍鼓鼓囊囊的袋子：“我看這斗里也就這倆石頭值點錢了。明叔，你也別耷拉著臉，冰川水晶尸雖說沒見著，好歹咱們沒白來一趟不是？”

明叔卻急得直轉圈，扒著胡八一的胳膊就問：“胡老弟啊，這下面是不是還有一層?。吭趺磿]有冰川水晶尸呢？那古籍上明明說就在第一層??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