沿著布滿水晶礦脈的河道往下游走,水底的晶石反射著手電光,像撒了一路的碎鉆。一連走了三天,河面上發(fā)光的淡水水母漸漸稀疏,最后徹底消失在幽暗的水波里。狹長的深... 更多精彩內(nèi)容,盡在話本小說。" />
沿著布滿水晶礦脈的河道往下游走,水底的晶石反射著手電光,像撒了一路的碎鉆。一連走了三天,河面上發(fā)光的淡水水母漸漸稀疏,最后徹底消失在幽暗的水波里。狹長的深淵終于到了盡頭,前方橫亙著一道幾百米高的水晶巨墻,像從山體里長出來的冰棱,將巨大的山縫嚴嚴實實地堵住。
墻體上布滿了詭秘的符號和印記,與先前那塊冰山水晶石上的刻痕如出一轍,只是此刻放大了千百倍,更顯得威嚴而詭異。人站在墻下,渺小得像只螞蟻,仰頭望去,墻頂隱約有天光瀉下,耀眼得讓人睜不開眼——這就是傳說中的“災(zāi)難之門”。
水晶墻的墻基沒在河水里,河水穿墻而過,激起細碎的水花。胡八一摸了摸石壁上的水痕:“這時候正是昆侖山水系水量最豐沛的時候,看來輪回宗挖的隧道藏在水下。要是換了旱季,通道說不定直接露在水面上?!?/p>
潛水設(shè)備只有三套,誰也說不清通道有多長,冒然全隊下水太冒險。胡八一三人決定先在岸邊歇腳,派個人下去探路。張海宣張起靈張海清他們?nèi)逃芍说哪_程行動,一路上都是慢慢悠悠的,不催促。
“我去!”王凱旋拍著胸脯站起來,利落地套上潛水服,氧氣瓶背在身后像塊沉甸甸的石頭,“胖爺我水性好,這點水不算啥?!?/p>
他“撲通”一聲跳進河里,水面頓時泛起一圈漣漪,很快歸于平靜。時間一分一秒過去,岸邊的人都盯著水面,連呼吸都放輕了。過了一分多鐘,水面突然“嘩啦”一聲,王凱旋冒出頭來,摘下呼吸面罩抹了把臉。
“能過去,通道不長!”他喘著氣說,“就是前面有一大群魚結(jié)成了陣,密密麻麻的,怕不好穿過去?!?/p>
魚陣是魚群抵御天敵的法子,成千上萬條魚首尾相連,像條活的巨蟒在水里游動,想從中間穿過去根本不可能。
王凱旋抹了把臉上的水珠又道:“內(nèi)地湖里也見過魚陣,可這鬼地方?jīng)]人來,魚群沒必要結(jié)陣防人啊,保準(zhǔn)是水下有啥東西嚇著它們了?!?/p>
“災(zāi)難之門”在水下有條七八米寬的通道,約二十米長,出去之后的地勢為喇叭形,前窄后寬,數(shù)以萬計的“白胡子無鱗魚”就在那喇叭口結(jié)成滾桶式魚陣,堵住了水下通往外界湖泊的去路。白胡子魚是喀拉米爾山區(qū)水中才存在的特殊魚類,其特點是體大無鱗,通體皆青,唯有須子和嘴都是雪白的,所以才得了這么個名字。而這里白胡子魚,大大小小不等,平均來說都有半米多長一尾,那巨大的魚陣翻翻滾滾,根本就沒法從中穿過。
可是惡羅海城就在墻的另一邊,現(xiàn)在哪有退路。
胡八一皺眉沉思:“要破魚陣,怕是得用炸藥??蛇@水晶墻看著脆,藥量稍大就可能塌,得好好拿捏。”
“不用那么麻煩?!睆埡P蝗婚_口,語氣平淡,“你們穿潛水裝,待會兒下水,跟著我們走就是?!痹捯粑绰?,張起靈已立在河邊,脫掉外套長褲只留件長褲長衫,將衣服和背包以及黑金古刀一并收進隨身的空間,動作利落得不帶一絲多余。
張海清也是如此,他還掏出一根皮筋將后腦勺略微長的頭發(fā)扎了狼尾。
等收拾妥當(dāng),胡八一才發(fā)覺這三人里面都穿的不厚,厚的是他們的外套和外褲!
胡八一猛地想起獻王墓那處大水潭,那么冰冷刺骨的水,當(dāng)時他們?nèi)艘彩沁@般入水的,也不知道他們的身子骨如何扛得住那些冰冷,又想到上次下水時候他們脖頸間浮現(xiàn)的紋身,聽聞麒麟紋身遇熱則顯,可能也與他們體內(nèi)的血脈急速運轉(zhuǎn)后大量的熱量積蓄在他們的體表以及能用內(nèi)氣長時間水下呼吸,才能使他們在零下的水里來去自如。
至于魚陣,看張海宣這云淡風(fēng)輕的模樣,想必也早有法子,胡八一便不再多言,招呼王小胖和雪梨楊趕緊換上潛水裝。
六人收拾停當(dāng),依次沉入水中??谞柹降椎暮铀钢善娈惖那灏?,水下少見藻類,只有無數(shù)透明小蝦在啃食石硅,構(gòu)成一套獨有的生態(tài)系統(tǒng)。打開探照燈,四下白光浮動,連水底的石頭都泛著瑩白,仿佛整個世界都浸在牛乳里。
剛游出不遠,胡八一忽然感覺胳膊被人攥住,轉(zhuǎn)頭一看,竟是張海宣;另一邊,楊雪莉被張起靈拉住,王凱旋則被張海清拉在身側(cè)。三人心里一凜,知道這是要穿過魚陣了,當(dāng)下屏住呼吸,任由張家人帶著向前游。
前方的水晶墻上赫然開著個近十米寬的通道,探照燈光掃過去,對面水域渾濁一片——無數(shù)白胡子魚首尾相銜,織成道密不透風(fēng)的魚墻,把河道堵得嚴嚴實實。水流卻并未因此滯緩,想來地下更深處藏著別的分支水系。
就在靠近魚陣的瞬間,張起靈忽然從胸前衣物里摸出個一條鏈子——鏈子端串著一片巴掌大的黑色鱗片,邊緣泛著暗金紋路,像塊被歲月磨亮的玄鐵。他指尖輕輕一捻,鱗片驟然亮起淡淡的幽光,如同水下升起的一輪紫月。
怪事發(fā)生了——原本密不透風(fēng)的魚墻竟像被無形的手撥開,白胡子魚群受驚般向兩側(cè)退去,鱗片的光芒所及之處,魚群紛紛避讓,轉(zhuǎn)眼讓出條僅容數(shù)人并行的通道。
通道盡頭,一條體長十幾米的巨型白胡子魚緩緩浮起。它木然懸在水中,頭頂一抹殷紅如血,兩鰓雪白似霜,最驚人的是那幾丈長的魚須,上面竟掛滿了依附的小魚,活像串起的珍珠。這老魚的年齡早已無從估算,儼然是湖中的魚王,在幽光中靜靜蟄伏,宛如一條沉眠的白龍。
饒是知道白胡子魚不傷人,胡八一三人還是看得心頭劇震——這哪是魚,分明是條快要成精的龍!若此處真有龍門,怕是眨眼間就能騰云而去。
眾人這一愣神的工夫,隨著張起靈一靠近,那魚王忽然擺尾,龐大的身軀攪起股水流,緩緩游向湖水深處,轉(zhuǎn)瞬沒了蹤跡。被水流一帶,三人才從震驚中回過神,被張家人拉著加快速度,向著通道另一端浮去。
剛一出水面,一股濕熱的氣息便撲面而來,眼前的景象與先前雪原地底的冰封世界判若霄壤。身后的“災(zāi)難之門”如同一道水晶巨幕嵌在萬仞危崖間,頂端隱沒在濃如墨染的云霧里,幾千米高的雪山在云隙中時隱時現(xiàn),峰頂?shù)陌}皚白雪與周遭的蒼翠形成鮮明對比。四周山環(huán)水抱,密林郁郁蔥蔥,蒸騰的水汽中仿佛凝著淡淡的瑞氣,連空氣里都飄著草木的清香。
離岸邊最近的地方有片緩坡,林間一條寬闊的道路蜿蜒伸出,路面平滑如鏡,一直鋪到湖邊,卻被茂密的枝葉遮了盡頭,看不清通向何處。胡八一和王凱旋見狀,當(dāng)即劃水向那邊游去。
“等等!”楊雪莉急忙喊住他們,指著那條路,“這路面太光滑了,連半根草都沒長,絕不是人工修的——是被什么猛獸常年踏磨出來的獸徑!”
“不是人走的,還能是鬼走的?”張海清瞥了眼那條路,滿不在乎地撇嘴,“頂多是條大點的蜥蜴,能有啥事?!痹捯魟偮?,他忽然發(fā)覺身邊沒了水聲,回頭一看,張起靈和張海宣早已攀上左側(cè)那塊三十米高的深綠色巨巖,正伸手要拉胡八一三人上去。
張起靈的目光掃過來,落在張海清身上,似在說,既然如此,那便交給你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