日頭漸漸西沉,密道入口的石板悄無聲息地合上,就像什么都沒發(fā)生過。村子里的炊煙越來越濃,少年們扛著鋤頭往家走,路過樹林時,遠遠看見幾只大鳥在天上盤旋,卻沒敢... 更多精彩內(nèi)容,盡在話本小說。" />
日頭漸漸西沉,密道入口的石板悄無聲息地合上,就像什么都沒發(fā)生過。村子里的炊煙越來越濃,少年們扛著鋤頭往家走,路過樹林時,遠遠看見幾只大鳥在天上盤旋,卻沒敢靠近。
有人突然想起剛才那道冰冷的眼神,摸著后腦勺笑道:“其實能被本家的人瞪一眼,也挺厲害的——至少說明,咱們在他們眼里,還算是自己人?!?/p>
同伴們沒接話,只是腳步不自覺地加快了些。
他們知道,今晚的村子里,定然還有更多的黑影在夜色中穿梭,帶著風塵與殺氣,奔向那片被群山守護的核心之地。而他們能做的,就是守好這片“影壁”,讓那些歸家的腳步,走得更安穩(wěn)些。
村子的祠堂,是張家北部檔案館的下轄分支。在那幽深的密室里,一位鶴發(fā)童顏的老者正凝視著一排排的賬簿,神情專注。他身后,另一個人焦急地說道:“北邊據(jù)點的賬目還沒核對完,本家在催呢!”
“張景肆被急召回去了,只留了個副手盯著,為什么這時候召人回去,這要是出了岔子……”又一人眉頭緊鎖,滿臉擔憂。
然而,那鶴發(fā)童顏的老者卻擺了擺手,沉穩(wěn)地說道:“別瞎操心,本家行事自有章法。他們這般陣仗,怕是有大事要辦——我估計,這是本家景字輩的新族長要上位了?!?/p>
“族長繼位?”旁邊的中年漢子眼睛一亮,驚訝地說道,“難怪……可往年族長繼位,本家雖也會召回核心子弟,但從未像這次這樣,連遠在昆侖、西域的都回來了?”
老者呷了口茶,聲音帶著歷經(jīng)世事的沉穩(wěn)與睿智:“你們不懂。張家本家的族長繼位,景字輩這一代出了兩位天縱奇才,族長與起靈同出一世又結為夫妻,這可是千年難遇的盛況。按照老規(guī)矩,這個時候,在外的本家子弟不論手頭的任務多么嚴謹、繁瑣,都得先擱置一旁。哪怕是在古墓里剛摸到關鍵線索,或是在封印陣眼旁守了半截,都得立刻找信得過的人交接清楚,日夜兼程趕回族地?!?/p>
他頓了頓,目光望向遠處云霧繚繞的長白雪峰,緩緩說道:“回來做什么?一來是給新任族長認人——本家子弟分散四方,族長得親眼見過;二來是重新打上家族的精神烙印,清理繁雜的思緒,這烙印是張家人心神上的歸依。一代族長一代計劃……所以別好奇也別去管,等他們再出來時就會傳來新的命令,我們只要守好這個門戶就行……希望族長繼位能重開族學……”
年輕的人們聽著老者的話,臉上的困惑漸漸散去,取而代之的是敬畏與羨慕。
“趕緊把檔案文件都清理出來,摘抄簡要,本家人還有人回來,到時將文檔提交給下一人帶進去就行?!崩险哒f道。
“是?!北娙她R聲回應。
此時,遠處的山道上,又有幾位身著黑衣、背著武器的人通過村外的迷魂陣,匆匆走來,而后朝著森林中的山道走去,他們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山林之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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長白山巔,殘雪猶存。
群山峻嶺環(huán)抱中的張家族地,青灰色瓦檐與蒼勁古柏的枝椏間,仍綴著點點未消的白雪,卻絲毫掩不住那撲面而來的喧騰喜慶。
朱紅燈籠與火紅綢緞層層纏繞在飛檐回廊、古木森柏之間,流光溢彩,仿佛將青石板路都浸染上了一層融融暖意;就連山間吹過的晨風,都裹挾著幾分甜酒般的喜慶,拂過臉頰時帶著微醺的溫熱。
幾日閑適安逸的時光,讓張家人眉宇間那常年奔波的疲憊悄然褪去,取而代之的是對族中未來的鄭重與期盼——這幾日意義非凡,既是景字輩族長張景棠(海棠)的繼位大典,亦是她與張家起靈張景策(玄策)的大婚之禮,更是張家開啟百年計劃的重要象征。族人們眼底的光里,藏著對新生與傳承的無限憧憬。
大典過后,這座常年被肅穆氣息籠罩的族地,終于迎來了難得的休憩時刻。族人們卸下了常年背負的職責任務,徹底放松下來。
除了維護本家日常運轉的族人,在外奔波的大部分人穿著春日薄衫或坐在臺階上,或倚靠在游廊欄桿邊,像曬暖的貓咪般瞇著眼睛,愜意地沐浴在陽光下——冬日的陽光穿過琉璃防護罩,帶著融融暖意灑落,驅散了他們常年在古墓地底沾染的陰寒與陰霾。
有些人指尖摩挲著腕帶繩結,心神卻沉入掌心玉牌,翻閱著自身的人事記錄,一邊低聲交流著近日趣聞與任務心得,一邊順手將各自的任務名錄與功勛錄入其中,動作熟稔認真,一絲不茍地完成著總管分配的事務。
演武場上,也有不少人趁著閑暇比劃切磋,拳腳相撞的悶響與兵器交擊的脆鳴,襯得這片刻的安寧愈發(fā)鮮活。
那些正字輩長輩,雖年事已高卻仍葆有年輕的外表,往日里總帶著與容貌不符的冷淡肅穆。此刻見景字輩后輩慵懶曬暖,本想開口催促,卻想起昨日因族長大婚掛在玉牌上的休憩令,便也放緩了緊繃的神色。他們偶爾在回廊下駐足,或是與圍上來的景字輩子弟談笑風生;或是踱步到族學練武場,耐心指點初練武的孩童,糾正他們招式里的細微偏差,眼底藏不住的溫和與贊許,像化了的雪水般溫潤。
有時,他們還會被景字輩親衛(wèi)拉進族中密閣,被理清家族脈絡的后輩追問那些尚未留存的密案舊事,或是只在傳聞中隱約提及的過往——那些塵封在時光里的秘辛,是年輕一輩掌握張家脈絡的關鍵,族老們也樂得傾囊相授,偶爾談及某些趣聞,眼角還會泄露出幾分“八卦”的雀躍。
陽光漫過飛檐,落在每個人身上,將喜慶的余溫與未來的期許,都悄悄織進了這難得的休憩時光里。
張家古樓位于族地麒麟地基的頭顱部位,旁側外延的兩座七層閣樓如麒麟雙角,那里是張家存放資料、密函的所在,被稱為“密閣”或者“暗閥”。
密閣二樓則是張家親衛(wèi)、各部門管事、五宗宗主與長老處理族中大小事務的中樞,終年彌漫著紙張與墨香交織的氣息。
而此時在這份全族的悠閑之下,景字輩親衛(wèi)們卻正迎來最繁忙的時刻。
他們穿梭在族地各處,核對大典遺留的物資清單,整理親衛(wèi)營的換防記錄,還要將族老們口述的舊事分門別類錄入密閣卷宗,指尖在玉牌與竹簡間翻飛,腳步不曾有片刻停歇
踏入密閣兩樓,首先映入眼簾的是疏朗開闊的空間布局,張家檔案館的格局大部分都是依著密閣的布局建造的。
四周八面是層層疊疊的書架,如同忠誠的衛(wèi)士般整齊排列,一直延伸到雕花穹頂。這些書架上滿滿當當?shù)胤艥M了家族資料:
有泛黃的紙質書卷,紙張雖已略顯陳舊,邊緣微微卷起,卻承載著家族過往的點點滴滴,字里行間藏著歲月的重量;
有古樸的竹簡,用細麻繩串聯(lián)成冊,每一片竹簡上都刻著歲月的痕跡,墨跡歷經(jīng)百年仍清晰可見,仿佛在低聲訴說著古老的故事;
還有精美的帛書絲綢,被小心翼翼地盛放在一個個雕花紫檀木盒里,上面的字跡或飄逸如行云流水,或剛勁如鐵畫銀鉤,記錄著人間的榮耀與興衰,指尖拂過便能感受到絲綢的細膩與歷史的厚重。
書架環(huán)繞之間,幾張巨大的梨花木書桌和太師椅按圓形圍繞著中間的黃銅麒麟雕像,整齊地拼放在一起,形成了一個寬敞的辦公區(qū)域。梨花木的紋理清晰可見,在晨光下泛著溫潤的光澤,散發(fā)著淡淡的木質清香。書桌上,紙硯筆墨一應俱全:潔白的宣紙整齊地堆疊著,邊緣被鎮(zhèn)紙壓得平平整整;書冊竹簡隨意地散落在桌上,有的翻開著,有的折了角,處處顯示著主人們忙碌的工作狀態(tài)。中心那尊黃銅麒麟雕像足有兩人高,鱗甲分明,眼神威嚴,仿佛正俯瞰著眾人忙碌的身影。
總管與親衛(wèi)們將整理批復好的各項資料文件呈交族長過目,待確認后封上火漆,再通過雕像底座的機關傳輸?shù)綐窍?,由專人分類整理后收入一樓的檔案室里,高效而有序。
今日一早,族長與起靈正一同前往地下陰宅古樓探尋張家傳承。
密閣內(nèi)的晨光斜斜切過堆積如山的卷宗,在青石地面投下狹長的光斑,空氣中彌漫著舊紙的微澀與新墨的淡香,混合著窗外飄來的柏葉清香,形成一種獨特的氣息。
張景敬、張景靜并肩立于雕像旁的主案后,手中各執(zhí)一卷新訂的卷宗,指尖劃過泛黃的紙頁時,偶爾會因某個條目停頓片刻,眉頭微蹙思索。
周圍還有張景楓、張景月、張景陽、張景輝、張景山、張景霜等十幾人各司其職,或圍坐于長案旁,或倚著雕花書架,手中都捧著新頒布的人事調動令與各地任務卷宗。整個空間里只回蕩著紙張翻動的窸窣聲,以及偶爾響起的低低討論,靜謐中透著高效。
“景陽,把上月昆侖山據(jù)點的物資消耗賬冊遞我,還有近五十年的——從族長放野回來接掌族中俗事那天開始算,昆侖山附近的任務記錄也一并拿來。”張景敬頭也沒抬,筆尖在卷宗上快速勾劃著,墨痕清晰,“剛才核對時發(fā)現(xiàn)有處數(shù)目對不上,你再查查原始記錄。對了,順便再找?guī)讉€人過來,等下可能要重新核一遍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