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們徹夜未眠,但是也沒聊什么,百無聊賴那種。
我坐在桌子旁,擺弄著他小時候的木刀,再次抬頭時,天已破曉。
我看著絲毫沒有困意的利威爾:他坐在窗邊的椅子上,雙腿交疊著搭在椅子腿上,單手撐著下巴,看著窗外,那堪稱完美的明暗光影看的讓人著迷。
聽見我發(fā)出的窸窸窣窣的聲音,他轉(zhuǎn)過頭,“你的小貓玩得很開心呢?!彼噶酥复巴?,語氣中是一種輕松,甚至泛著笑意。
我拉著他的手,走了出去:之前怎么沒注意過,原來這個地方這么美。
初夏的早上溫度是清爽的27℃,穿著T恤非常適宜…當然,就算是襯衫也可以接受。木屋前的草地上是星星點點的野花,藍墨色,像他的眼睛,深幽不失靈動;遠處又一條小河,水很清澈,即使離得很遠,也能聞到淡淡的水草香。
我一直覺得那個味道和雨的味道很像。
“給露比抓幾條魚吧,它還沒吃過魚呢?!蔽易Я俗Ю柕囊陆?,像個在征得家長同意的小孩。
“我去拿工具?!彼c點頭,走進木屋,拿出兩把魚叉,“試試?”我接過魚叉,笨拙地在水里叉來叉去——有點像狗熊吧?他一定會笑話我的。我狼狽地看向岸邊,他就像個沒事人似的將另一個魚叉放在草地上,雙手環(huán)抱在胸前,看著我在河里胡鬧。
“利威爾先生,我不會用啊?!甭劼暎闷痿~叉走到河的中央,正巧游過來一條,他迅速落叉,刺到一條,動作干凈利落,不愧是當過兵的人——然而,顯得我就有些廢物了。
最開始我還是想學著用魚叉,不過后來就完全失去了耐心,挽起褲腳,直接上手…雖然弄得濕漉漉的,但結(jié)果還是好的:我一共抓到了三條魚。正當我驕傲地想炫耀時,一股急流涌過,我突然重心不穩(wěn),下意識地抓了一把岸邊的樹枝——胳膊上被刮出一道長長的血口子。
“快用水消毒!”看見我受了傷,他急忙跑了過來,為我沖洗,并在地上抓了一把我并不認識的草碾碎敷在我的傷口上。
“嘖”我疼得齜牙咧嘴。
“忍著點兒,這種草藥可以止血,不會留疤?!彼坪跛麑α舭踢@件事特別在意。
“利威爾先生好厲害,還會包扎。”我看著他熟練的為我纏上繃帶,心里很是安慰。
“在軍營里,這些都要學的,沒什么了不起?!彼麤]抬頭,語氣還是那么溫柔,“以后小心點??偡敢恍┬『⒆拥腻e誤?!?/p>
“小孩子有大人照顧,就不怕啦?!蔽矣昧硪恢皇肿プ∷氖郑橇艘幌滤氖直?。
“大人不在了怎么辦?”他抽回被我抓住的那只手。我的笑容消失了,一時間不知道說什么好。
“等大人不在的時候,小孩也學會照顧自己吧。”他喃喃著,像是一種期許。
篝火邊,我們在安靜地烤魚。
“最近員工宿舍好像要被回收了?!敝皇情e聊而已,我有一句沒一句地分享著自己的生活。
“那你以后住在哪?”利威爾抬起頭:不知道為什么,我總是覺得他無時無刻都透露著一種疲憊。
他說:長相問題。
我說:相由心生。
“嗯…不知道?!蔽衣柫寺柤?,一臉無奈。
“我家是兩個房間,”他的聲音小小的,好像是一種試探——雖然話沒說完,但是我知道他什么意思。
“嗯…真的可以嗎?”人要矜持嘛,所以我沒有表現(xiàn)出太過分的激動,“不會太麻煩你吧?!?/p>
“沒…沒什么,室友而已。 ”他話說了一半頓了一下,我聽的出來,他也在收斂語氣。
什么感覺呢:一半高興,一半不高興吧。
真是的,怎么還成室友了呢。
他拿起一根簽子,上面是烤的焦糊的魚?!皣L嘗?!蔽医舆^去一口塞進嘴里,“啊…好燙!”心不在焉的狀態(tài)被燙嘴的感覺拉回來。
“慢點吃,沒人和你搶。”很慶幸,我能遇到不認為我幼稚的人們,更幸運的是,我能遇到能忍受我幼稚的人。他撫了撫我的后背——真是個溫柔的人。
“我…”晚上,我站在床前,看著躺在那兒的利威爾,來不了口。
“一起吧,我沒那么矯情?!彼靼琢耍锟苛丝?,為我騰出了位置,然后側(cè)過身去,不再理我。
雖然只是躺在那里,我的心跳就已經(jīng)開始跳的很快了。
——感覺自己好惡劣。
我試探著將手放在他的身上,然后一點一點地將他往自己的懷里拉,直到他的脊背貼在我的腹部。見他沒有反應(yīng),我將頭抵在他的肩上,像小動物一樣在他的側(cè)頸上蹭了蹭,然后抬起頭輕吻著被我蹭過的地方。
“別這樣。”他突然抬起手按住我的腦袋,“我…不想那個……”
我停下了。
“我從來沒做過?!彼f的很直接。
“我也是。”我也很坦白,但還是在恬不知恥地想爭取,“為什么不試試?”
他搖頭了:我有些后悔這么問——這樣就顯得我很輕浮啊。
“你貼在我的背上吧,應(yīng)該挺溫暖的,會舒服一些?!彼麤]說話,往我的懷里靠了靠。
他睡得很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