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玉陽,妖魔鬼怪的第一個‘狂歡樂園’”
……
六年前,黑云籠罩著玉陽城,暴雨已經(jīng)兩天兩夜沒有停過,街道上空無一人,如同世界末日一般。
在某處不起眼的角落,一個深不見底的黑洞朝外吐著黑氣,身形扭曲變形,臉部血肉模糊的“怪物”陸續(xù)從洞里爬出,游蕩在玉陽的大街小巷。倘若他們遇到活人,就會變成癲狂的“餓死鬼”,撲到那人身上,撕咬他的每一寸肌膚,品嘗他的每一滴血液。
昨日還是繁市之都的玉陽,現(xiàn)如今尸橫連活人的氣息都沒有。
“呼……嚇死我了。”景言沖入木屋,滿頭大汗,“今天的‘怪物’數(shù)量增加了不少,我差點就留在外面回不來了……不過我找到些壓縮餅干,這幾天就拿這些墊著吧?”
景琪看了他一眼,哽咽開口“我們要躲在這到什么時候?父親大人和母親如今生死都未知……而我在這什么都幫不上忙,反倒來給哥哥添麻煩?!蔽袔еz憤怒,是在為自己的無用而生氣。也是,連自己的吃喝都要哥哥冒著生命危險解決,心里怎么也會有負罪感吧。
“相信父親大人,他說過會回來找我們的不是嗎?沒事的。”景言因為躲避妖魔全身幾乎沒有好的一處,滿是傷疤的手,撫摸著景琪的臉,有些硌人。
景言咬牙忍住背后傷口的痛,壓低聲音安慰道,“作為你現(xiàn)在唯一可以依靠的哥哥,我也會保護好你的,放心吧。”
當年玉陽的程家家人幾乎都外出辦事了,失去主力的玉陽,不到一天就淪陷成【妖魔】的樂園。
景家家主和夫人為了掩護景家兄妹逃離玉陽,早已犧牲,在城門前死不瞑目。景言帶著妹妹景琪躲在玉陽外松樹林的一間破木屋內(nèi),靠著父親教他的生存技巧,和妹妹茍活一天又一天。
今夜的風很冷,透過木窗的空隙,飄進屋內(nèi)。
“哥哥,你會不會……離開我?”景琪冷得不自覺發(fā)顫,默默看向景言,“和父親他們一樣,為了保護我而……”
景言躺在不遠處的沙發(fā)上,懷里抱著件外套。
“不會,早點睡覺吧?!边€沒等景琪講完,就回答得干脆利落,“如果你冷,拿我外套蓋吧?!彼昧σ蝗?,外套正正好好落在景琪身上,藍白色的薄款外套早已被染的血紅,顏色深淺不一。但布料很是服膚,加上景言的余溫,在這寒冷的夜晚,破舊的藍白紅外套,是最溫暖的被窩。
忽然間,周圍的一切都在打轉(zhuǎn),桌椅板凳如同沒有重力般,在屋內(nèi)肆意漂浮。床對面沙發(fā)上躺著的哥哥,剛才還在關(guān)心她,現(xiàn)在卻一動不動。
景琪下床朝景言那走去,可無論走多久結(jié)局都過不去,原地踏步。她就像在一座隨時變幻的迷宮里,永遠找不到出口,也永遠找不到盡頭。
……
景琪的前方腳下是一處黑洞,沒有注意掉落進去,以頭朝下的姿勢無盡下墜,極其真實的墜落感讓景琪驚醒,猛的從床上坐起身。
“又是哥哥的事。”兒時故鄉(xiāng)的悲劇,日日夜夜都在折磨她,噩夢纏繞,景琪已經(jīng)很久沒有睡過好覺了,
“怎么老是這樣,煩死了?!本扮髋e起手重重拍打頭頂,痛感讓她立馬清醒過來。
風吹動著窗簾,月光照在房間里,景琪起身套上外套,便走出了房間。
“又要睡不著了,明天還要去見段老大爺,當他的打工仔?!本扮髯谏嘲l(fā)上,喝了口水,看著院子里幽暗的紫丁香喃喃自語,
“為什么又要找我???“
“我記得上次任務(wù)還是在前幾天吧?”
“段大爺你有沒有心???!”
“……”
景琪望著夜景發(fā)呆,不知不覺太陽都升到頂空,時間已經(jīng)是臨近中午了。
11:07,一條短信。
“景琪,你一直以來都是我很得意的部下,我手頭上有項秘密任務(wù),調(diào)查六年前的玉陽,若你愿意接手,今晚八點半,老地方不見不散?!眮碜浴干系鄱未鬆敗?。
“行行行,既然是關(guān)于玉陽的,我當然去,如果你不派給我,恐怕我也會來湊個熱鬧?!?/p>
景琪看著窗外陽光溫和,天氣很是不錯,敲打鍵盤好奇問道,“現(xiàn)在那么好天氣,怎么不在中午約?晚上那地方那么多酒鬼,我不太想去。”
“中午段淵緣要找你,還有你的老朋友們,說是有事找你們商量。”段淵?;氐?,“那老女人突然找你們,估計沒有什么好事。”
段淵緣,他的姐姐,一樣是殺妖人中頂級的存在,也是組織的副組長。一個總是莫名其妙的女人,發(fā)布的任務(wù)難得令人頭疼。
“好吧,還是之前的那家飯店吧?”
“嗯。”
景琪換上條淡藍中長裙,披上薄紗外套,一段內(nèi)心猶豫后仍是選擇那五厘米的增高鞋,“老友見面,總不能讓他們嘲笑我這么多年還沒有長高吧……”她順手帶著奶黃色斜挎包,便出了門。
飯店門口,一位身穿長衣長褲,戴著黑口罩和一頂鴨舌帽的少年略微懶散地靠在墻邊站著,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。景琪走進些,只覺得那身影越看越熟悉。
“好久不見。”少年率先開口,抬頭瞟一眼景琪,冷聲打聲招呼卻恰好撞上她注視的目光,“你認不出來我?”他摘下口罩,那張朝思暮想的臉出現(xiàn)在眼前。
這她絕不會認錯,是范程。景琪心想,這人怎么會在這里,難不成老友指的就是他?她沒心情再糾結(jié),激動得像個看到糖果的小孩,朝范程跑去。
景琪嘴角抽了抽,“好久不見?!边@么多年沒有見面,她心里有好多話,但又不知從何說起,微張的嘴又閉上,緩緩走上前,千萬思念轉(zhuǎn)化成一個擁抱。
景琪和范程分別是段淵海和段淵緣的部下,本沒有交集,某次景琪執(zhí)行任務(wù),身處險境,范程收到段淵海指令,救了她一命,兩人也就相見相識,后來更是強強聯(lián)手完成不少艱難險阻的任務(wù),算是出生入死的伙伴。
“好了好了,段姐和隔江還在里面等著我們,快進去吧?!狈冻掏崎_景琪,真要讓她抱到自己撒手,怕是不可能。
景琪頻頻點頭,眼中是溢出來的興奮和掛念。
……
“你們可算來了,我等得花都謝了?!倍螠Y緣托著下巴,手里玩弄著點菜單的鉛筆,柔聲細語,“快坐下吧,我也不廢話了?!?/p>
可根本沒有人在聽,見到老朋友的景琪過于激動了,抱著隔江死死不放手,“江江?。『镁貌灰妴鑶鑶鑶?,我真的好想你好想你!”景琪一把淚嘩嘩流,“你知道嗎我還以為我們見不到了!……”
“好好……我也好想你,但琪琪你可以先撒開嗎,我要被勒死了……”隔江在她耳旁說道。
景琪尷尬地放開隔江,后退了幾步,撓頭尬笑。
“不好意思啊江江。”
“沒關(guān)系的,我還活著?!?/p>
段淵緣在旁邊臉都黑了,但這畢竟是她和景琪的第一次見面,還是忍住怒火,扯出一副和藹可親的表情,笑著說,“景琪啊,這次叫你和你的朋友過來是想要你們組成小隊,一起完成任務(wù)?!?/p>
就這???段淵海不是說沒有好事嗎?能和他們一起我能開心一整天呢,不過隔江會不會太勉強?到時候她受傷了怎么辦。景琪低著頭,思考片刻決定遵循他們的意愿。
“你們愿意嗎?”景琪問道,語氣比平時任何時候都要認真,這事畢竟是關(guān)乎隔江的生命,“江江?”
隔江微微點頭,眼中閃過一絲堅定的光芒。?
“愿意啊,終于能和你并肩作戰(zhàn)了?!备艚脑捴胁坏珱]有遲疑,甚至還有些亢奮,“我高興還來不及呢?!?/p>
景琪轉(zhuǎn)頭看向范程,他也點頭示意可以。
“沒有問題的話,第七小隊正式成立?!倍螠Y緣猛然站立起身,“我宣布,景琪為第七隊隊長,往后的任務(wù)由你接取和報告,并且承擔起隊長的職責,保護每一個隊員?!?/p>
“好。”
景琪臉上洋溢著笑容,自信滿滿。
“段姐請放心,景琪一定會帶好第七隊?!?/p>
……
午后黃昏,景琪和范程悠閑走在回家的小路上,快到家時,忽然吹起微微輕風,散落的紫丁香瓣飄在他們身旁。
“你怎么答應(yīng)我了?你不是一直喜歡一個人執(zhí)行任務(wù)嗎?”景琪壞笑著問道。
“怎么,我答應(yīng)你還不樂意了?”范程停下腳步,他的身子微躬著,頭微低著,一雙清澈明亮的眼睛直盯著景琪,“那我走唄?”
景琪愣住在原地,僵硬的轉(zhuǎn)過身,輕咳一聲,“???哥哥不要走,沒有了哥哥我們隊就沒有了靈魂,第七隊能有哥哥是我的榮幸……”
“停停停,我不走?!狈冻潭伦∷淖?,這人什么時候那么會夾了,他心想。
一片紫丁香花瓣飄落在景琪頭頂,范程剛打算幫她拿去,誰知景琪突然回過頭,范程伸出來的手懸在半空中。
“!你這是?”景琪嚇了一跳,往后跳一大步,“難不成惡心到你了你要打我?”
“你這什么反應(yīng)啊,我打你干嘛?”
“嚇死我了你?!?/p>
范程松了一口氣,這人腦回路實在是新奇。
“我到家了,你自己小心點?!狈冻淘陂T口站著,用看智障般的眼神看著她,“你腦經(jīng)急轉(zhuǎn)彎一定很厲害吧?”
“你怎么知道我沒輸過?”
范程聽到都快吐血了,心里偷偷吐槽,這人不會覺得我在夸她吧?
他揮了揮手,便開門進屋里了,再待下去恐怕要被她的真誠打的頭破血流。
“明天見?!?/p>
“明天見!”
……
20:57,盡情酒吧
晚上,景琪如約來到老地方酒吧。
推開酒吧大門,濃烈的煙酒味撲面而來,雖然平時派任務(wù)都是約在這,但景琪每次聞到還是會不適應(yīng)。
“景琪,你又遲到啊?!倍螠Y海多少帶著點不耐煩,他坐在這一個人干巴巴喝了十幾杯酒“我都等你快半小時了,做了那么久殺妖人怎么沒有時間觀念???”
景琪早料到會挨批,出門就帶上藍牙耳機,耳不聽為清,面無表情坐到段淵海旁邊的椅子上。
“任務(wù)?!?/p>
“滿腦子只有任務(wù)?!?/p>
段淵海小聲嘀咕。
“根據(jù)情報員和調(diào)查員的調(diào)查,那年玉陽的【妖魔】是有人惡意召喚,你的詛咒也是,目前可以肯定的是,這是同一個人?!倍螠Y海喝了杯雞尾酒,接著說道,“這是一些線索,你可以自己看看,或許會想到什么?!?/p>
說罷,他將用文件袋裝好的一沓紙遞給景琪 ,“有圖片,也有幸存者的親筆記錄,還有個視頻在這U盤里?!?/p>
“好,我今晚回去看看?!本扮鹘舆^文件袋和U盤,便回家去了。
“段淵海,你覺得她一個小姑娘可以解決六年前的懸案嗎?”男人吸一口煙,再吐出煙霧,低沉的嗓音傳到他耳中。
段淵海沒有立馬回答,而是先又續(xù)了杯酒,喝下后緩緩開口。
“好久不見啊,沈年?!?/p>
未完待續(xù)_