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陳漁,該打水了!”
“小陳師妹,田里的野菜澆水了沒?”
“小道士,今天輪到你打掃武閣了?!?/p>
……
躺在青草地上的少年百無聊賴地起身回應(yīng)道:“來了?!?/p>
少年名叫陳漁,還在襁褓中的時候,不知被何人狠心的丟在深山中,幸得觀中一老道士所救。
老道士姓陳,自然也就跟著老道士姓陳了。
老道士沒有別的愛好,偏偏獨愛釣魚,在河邊一坐便是大半日光陰,索性就給孩子取名叫陳漁。
“嗯,好名字,陳漁,沉魚,倒似前朝一位美人,叫什么來著……”
河水清澈的很,老道士坐了哪怕一天也沒有魚上鉤,老道士也不懊惱,太陽下山了,老道士也就收起魚竿拍拍屁股走人了。
山?jīng)]有名字,道觀也像山一樣沒有名字,不過觀中道士傳言:無名觀曾是李圣人所創(chuàng)
傳說那位姓李的圣人騎著青牛,手中拂塵一揮,無名山拔地而起,拂塵再一揮,天降甘霖,所到之處郁郁蔥蔥,山清水秀,最后又一揮,無名觀從天而降
也是過于超乎常識,世人自然也只是當(dāng)做傳說聽罷了。
不過史書確有記載,李圣人垂暮之年乘青牛下無名山,自函谷關(guān)而出,背后負有寶劍一柄,途中曾有務(wù)耕者見一老者鶴發(fā)童顏,乘著青牛搖搖晃晃地前行,口中念念有詞:“萬物生于有,有生于無。道生一,一生二,二生三,三生萬物。”
更有傳聞,李圣人一路行至東海海濱,遇一白蛇攔路,李圣人取背后寶劍“穿云”,揮劍斬白蛇為兩段,劍氣延綿不斷,竟將東海斬出一條路。
名叫陳漁的少年如今已至束發(fā)之年,說來有趣,陳漁生的俊俏,粉面桃腮,面若桃花,說是女子也不足為過,觀中師兄弟有時喜歡喊他一聲“小陳師妹”,陳漁也不惱,一笑了之。
陳漁十三歲那年,有文人李太白攜書童游山,道觀前見陳漁相貌,曾贊嘆一句“窮盡詩家筆”
陳漁起身回到觀中,走到井邊,將水桶順到井底,慢慢地拉起繩子,而后拎著水桶到一片綠油油的菜地旁。
汗水漸漸浸濕了陳漁的后背,陳漁用衣袖擦了擦額上的汗水。
每天的生活基本都是這樣的乏味枯燥,陳漁依然不在意。每天除了洗衣服,打水,再就是吃飽喝足去河邊尋一處陽光,舒舒服服的躺上一陣。
澆完菜地,陳漁叉著手,一搖一晃的走到河邊,不出意外,姓陳的老道士依然坐在河邊的石頭上樂此不疲的釣魚,不過這么多年來陳漁倒是沒見過老道士釣過幾條魚。
老道士對陳漁來說亦師亦父,陳漁喜歡叫他“陳老頭”,老道士也不在意,任由他叫。
師徒二人一到這時便會聊著:
“小陳漁跟著師父學(xué)劍術(shù)吧?”
“不學(xué)……”
“咦,為什么不學(xué)?”
“師父你還不如教教我怎么跑得快哩?”
說到這里時,陳漁便會白老道士一眼,那模樣著實讓人看起來好笑
老道士便苦著臉說道:“那次是意外,老夫是劍術(shù)太高,小打小鬧的不值得老夫出手,萬一沒收住傷了花花草草的便不好了?!?/p>
陳漁九歲那年,一只黑虎從山下沖上山來,本能的恐懼下,小陳漁想躲在老道士身后,結(jié)果陳漁一回頭,卻只見一溜煙和一個高呼著“走也走也”的老道士倉皇逃竄
陳漁頓時癱軟在地,短短一秒,心中已經(jīng)默默咒罵了老道士無數(shù)次。
虎嘯聲震耳欲聾,陳漁縮成一團,緊閉著雙眼,心砰砰的跳著,除了咒罵老道士之外只有聽天由命。
過了許久,卻沒有任何聲響,陳漁小心的抬起頭,睜開眼睛,不見黑虎,眼前只有個一身黑袍的青年人倒在地上,細細看去似有傷痕,陳漁擦了擦額上冷汗,起身回到觀中與師兄弟們報告
陳漁見著老道士,狠狠的白了一眼,不做理睬。
四五個道士圍在青年人身旁,看他一身黑袍著實不似尋常人,便從觀中取了幾粒丹藥喂下,確保生命已經(jīng)沒有危險后,四個道士分工默契的將黑袍青年人抬進觀中,思來想去也只有柴房有空閑地方。
小陳漁每日便有了一項新任務(wù),負責(zé)給黑袍青年人擦拭傷口。
自此之后,陳漁每次和老道士坐在一起閑談時,陳漁總會苦著臉抱怨老道士丟下他不管,姓陳的老道士也只是嘿嘿一笑了事。
過了將近半月,青年人悠悠轉(zhuǎn)醒,向小陳漁深深鞠了一躬,顯然是知道陳漁這些天的照顧,不過青年人一言未發(fā),謝過陳漁后便匆匆下山了。
冬去春來,秋臨夏過,山上的時光日復(fù)一日年復(fù)一年,轉(zhuǎn)眼間,陳漁已經(jīng)來到無名山上十五年了,老道士也是從撿到小陳漁那天開始釣魚,至今也有十五年光陰了。
這無名觀說大不大,說小卻也不小,自第一代掌教李圣人出關(guān)行至東海后,不知所蹤,有傳聞李圣人行至海外扶桑國后飛升天界,后代弟子有出海游歷者,一路行至扶桑國,果真尋到那柄穿云寶劍,自此便將穿云寶劍供奉在觀中,也是奇怪,自從寶劍回到觀中,便再也沒人能拔劍出鞘
掌教之位傳承至今,已是第九代,這代掌教沒別的愛好,獨愛釣魚,不是別人,正是那姓陳的老道士。
老道士整日坐在那塊石頭上,久而久之,竟烙下了兩個圓圓的痕跡,也算是一處風(fēng)景,老道士也有個仙風(fēng)道骨的名字,陳祖道