01

溫暖的燈光下，四個人圍坐在麻將桌前，每個人的臉上都洋溢著興奮和期待，四張牌落地，緊接著又是一張，麻將桌上的戰(zhàn)斗已經(jīng)白熱化。

蜚蜚坐在一旁探頭探頭，似乎很感興趣，十二少留意到，吊兒鈴鐺地說道，

“靚靚老師，你系唔會打麻將呀？（你是不會打麻將嗎？）”

蜚蜚憨憨地點了點頭，

“是的，我不會打呢?！?/p>

十二少揚起下巴，一臉驕傲地說道，

“我哋四個經(jīng)常聚埋一齊打的，我可以教識你喎，到時你都可以打的。（我們四個經(jīng)常聚在一起打的，我可以教會你啊，到時候你也可以打的。）”

但信一卻打斷了十二少的話，臉有點黑，沉著聲說道，

“得嘞，唔使你嚟教?。ㄐ辛?，用不著你來教?。?/p>

十二少見信一眸底晦暗不明，臉色也沉了下來，故意取笑道，

“睇嚟你家信一呷醋咗，咁咪呢份工交畀佢……（看來你們家信一吃醋了，那只好這份工作交給他了...）”

一瞬間，信一原本黑黑的臉龐立即就變紅了，聲音如同狂潮般洶涌，滿室生輝，大家都笑了起來，

“哈哈哈哈！”

龍卷風(fēng)在一旁躺椅觀察了許久，一絲偷笑在唇邊若隱若現(xiàn)，猶豫片刻說道，

“信一，你哋唔好打咗，我同你剪個頭發(fā)。（你們先別打了，我來給你剪個頭發(fā)。）”

信一有點奇怪，仔細地摸了摸手里的牌，

“但系呢鋪都冇曬呀，大佬。（但是這局還沒完呢，老大。）”

龍卷風(fēng)走過來，搭在他的肩膀上，

“你睇你啲頭發(fā)立立亂，須都冇點鏟，我睇到都嫌棄，蜚蜚唔講你，你就真系唔捯飭下自己。（你看你頭發(fā)亂糟糟的，胡子也沒怎么剃，我看到都嫌棄，蜚蜚不說你，你就真不捯飭一下自己了。）”

頓時，信一臉上剛剛褪去的紅色又開始蔓延了，不僅如此，坐在他一旁的蜚蜚的臉龐也染上了緋色的紅暈…

片刻之后，他們移到船艙的另一邊，龍卷風(fēng)在這里弄了個簡易的理發(fā)室，他會用一只手輕輕地托住信一的下巴，然后用另一只手拿著梳子和剪刀，開始對他的頭發(fā)進行細致的修剪，

“蜚蜚，我同你講，呢條友自細就貪靚，一有咩流行嘅發(fā)型，就黐住我畀佢做。（我跟你說，這家伙從小就愛美，一有什么流行的發(fā)型，就纏著我給他做。）”

蜚蜚咳了一聲，眼睛被笑意浸染得格外漂亮，

“睇得出，信一大佬有嘅時候，女仔仲貪靚。（看得出來，信一哥哥有的時候比女孩子還愛美的）?！?/p>

“都唔知最近點，頭發(fā)都唔呀，須都唔鏟，蜚蜚，以后你可要監(jiān)督佢。（也不知道最近怎么了，頭發(fā)也不梳，胡子也不剃，蜚蜚，以后你可要監(jiān)督他。）”

聽到這句話，蜚蜚立即別開眼，不吭聲了，半掩在長發(fā)下的雪白耳根可恥的羞紅了。

可龍卷風(fēng)卻轉(zhuǎn)過頭對她說道，

“蜚蜚，你過嚟，我教嚇你剃須。（你過來，我教你一下剃胡子。）”

“我嗎？”

龍卷風(fēng)將剃刀遞給蜚蜚，握起她的手，

“信一嘅須其實好好剃嘅，你先去呢度….（信一的胡子其實很好剃的，你先往這邊來....）”

“明白了....”

片刻之后，蜚蜚就將信一的胡子修理完成了,龍卷風(fēng)看向他流露出滿意的目光，

“蜚蜚，你果然好叻，咁快就上手，呢項工，以后就交畀你喇….（你果然很聰明，那么快就上手了，這項工作以后就交給你了....）”

可這時，龍卷風(fēng)他的胸口起伏著，咳嗽聲不斷，突然，他弓起了身子，一口血從他的嘴里噴出。

“風(fēng)叔叔！”

02

龍卷風(fēng)躺在床上，他微微翕動的嘴唇看上去十分蒼白，不時發(fā)出一陣陣劇烈的咳嗽聲，周身不止地顫抖。

信一緊緊抿著嘴唇，眼眸微微發(fā)紅，聲音也帶著沙啞，

“大佬，你點解會病得咁大鑊嚇?。ɡ洗?，你怎么會病得那么嚴重?。?/p>

信一轉(zhuǎn)過正好對上了四仔痛心的目光，頓時眼眸赤紅，他的怒氣如洪水般洶涌涌來，他上前揪住四仔的衣服問道，

“四仔，你系咪早就知嘞?。闶遣皇窃缇椭懒耍。?/p>

龍卷風(fēng)虛弱地抬起手，想把信一拉回來，

“唔好怪佢，系我畀佢唔同你講嘅。（不要怪他，是我讓他不告訴你的。）”

信一松開攥著四仔的手，無力地垂下，咬牙切齒地說著，

“點解呀，大佬?。槭裁囱剑洗螅。?/p>

蜚蜚坐下地上，她握住龍卷風(fēng)的手，眼淚不自覺地涌上了眼眶，

“風(fēng)叔叔，對不起，是我害了你...”

“唔關(guān)你地事，呢個病早就有了，系自己唔想生啦……（不關(guān)你們事的，這個病早就有了，是我自己不想活了...）”

龍卷風(fēng)繼續(xù)拍了拍蜚蜚的手，這時他望向了洛軍，他的臉上布滿了一層淡淡的愁緒，雙眼中彌漫著一絲無力和無奈，

“我好兄弟畀我親手殺死咗，我都已經(jīng)打打殺殺咗咁多年，點都生夠本咗呀！呢個世界冇一個人可以殺得我，除咗自己死咋嘛……（我的好兄弟被我親手殺死了，我也已經(jīng)打打殺殺那么多年了，怎么也活夠本了呀！這個世界沒有一個人可以殺得了我，除了我自己想死而已...）

說完之后，龍卷風(fēng)又低下頭，顫抖著手擦去蜚蜚臉上的淚，

“蜚蜚，唔好怪自己，唔理系16年前，定系而家，你咩都冇做錯，信一同我講你彈琴好好聽嘅，可惜我冇機會，唔好畀呢啲嘢影響，繼續(xù)彈琴，做返原本嘅自己……（不要怪自己，不管是16年前，還是現(xiàn)在，你什么都沒有做錯，信一跟我說過你彈鋼琴很好聽的，可惜我沒有機會了，不要被這些事情影響，繼續(xù)彈鋼琴，做回原本的自己...）”

龍卷風(fēng)朝一旁的幾人朝了朝手，

“你哋幾個過嚟一下，我死咗之后，你哋幾個梗系要去報仇嘅，我喺，仲可以截住你哋，我走咗之后，就阻唔住咗，你哋記住要有計劃，唔好立亂嚟，記住咗呀？（你們幾個過來一下，我死了之后，你們幾個肯定是要去報仇的，我在，還能攔住你們，我走了之后，就攔不住了，你們記住要有計劃，不能胡亂來，記住了嗎？）”

陳洛軍聽到他的話后，他深深地低下頭，他的呼吸變得沉重，

“大佬（老大?。?/p>

見信一還靠著門遲遲不肯過來，龍卷風(fēng)假裝斥責(zé)道，

“你個衰仔，仲唔過嚟?。氵@個臭小子，還不過來?。?/p>

信一眼神空洞，面無表情，仿佛整個世界都塌陷了一樣，他的身體顫抖著，坐在了蜚蜚的旁邊，龍卷風(fēng)看他走了過來，對著蜚蜚說道，

“蜚蜚，我好多謝你，你有喺，呢個衰仔，就會惜命，佢一定會留命喺度返嚟睇你架。（蜚蜚，我很感謝你，有你在，這個臭小子，就會惜命，他一定會留條命回來看你的。）”

龍卷風(fēng)從被窩里拿出來一只金鐲遞給蜚蜚，

“信一，我知你平時就唔會慳錢，好彩我?guī)湍銣蕚鋮粏识Y，又嗰陣，你攞住呢個飛去銀號就將啲錢攞返嚟啦，呢個金鈪就系我送畀蜚蜚嘅禮物….（我知道你平時就不會省錢，幸好我?guī)湍銣蕚淞艘恍┎识Y，倒時候，你拿著這個票去銀號就把錢拿回來吧，這個金鐲就是我送給蜚蜚的禮物....）”

這下子，信一終于克制不住了，他雙手捂住臉，所有的情緒在這一刻全部爆發(fā)，喉嚨里發(fā)出壓抑的嗚咽聲，

“大佬（老大....）”

“仆街仔，唔系話咗男子漢流血唔流淚嘅咩？而家點喊到咁肉酸?。ǔ粜∽樱皇钦f好了男子漢流血不流淚的嗎？現(xiàn)在怎么哭得那么難看?。?/p>

龍卷風(fēng)理了理信一亂糟糟的頭發(fā)，神態(tài)中充滿了懷念與感慨，

“當初，我將你執(zhí)返嚟，我同你講，唔好叫我老竇，要叫我大佬。（當初，我把你撿回來我跟你說，不要叫我老爸，要叫我老大。）”

他的面色蒼白而疲憊，像是承載了幾十年的辛酸與疲憊，可他的眼睛似乎還在笑似的，他伸手朝向信一

“不過，而家我想同你講，唔好叫我大佬，叫我老竇….（可是，現(xiàn)在我想跟你說，不要叫我老大，叫我老爸....）”

信一抬手想要抓住他的手，可還有一刻，那雙手卻從云端上墜落下來，

“老竇（老爸?。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