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、夢里落花
事情還要從蔣依凡決定不出國開始講起,彼時陳厲帆剛剛收到博士錄取通知書。
其實倆人已經(jīng)有小半年沒聯(lián)系了,這也大概是相識十年以來最長一段時間的斷聯(lián)。說起原因,無外乎就是蔣依凡決定放手,陳厲帆則是因為申請讀博忙的腳不沾地,壓根兒沒空關(guān)注別人的生活。
大概是在四月中旬吧,陳厲帆讀博的事情敲定,他也終于后知后覺的想起還有蔣依凡這么個好友,久違地給人發(fā)了一條信息,內(nèi)容很簡單,只兩個字,一如往常的沒有標點:
“上岸”
辦公桌上的私人手機震動起來提示有新消息的時候,蔣依凡正在被上司纏著交代新一期的工作任務(wù),預(yù)計未來兩個月會忙到飛起。
所以這條信息一整天仿佛石沉大海,直到晚上十點才被回復,內(nèi)容沒什么稀奇。
除了“恭喜,不負眾望”這樣的內(nèi)容,蔣依凡再也想不出有什么好說。而另一邊,陳厲帆突然盯住這條信息發(fā)呆,總覺得哪里不對。
“嗯?”蔣依凡被小小地嚇了一跳,朋友們幾乎不會這個時間給她發(fā)來語音電話,是陳厲帆。
“剛到家?”陳厲帆聽出蔣依凡語氣里的疑惑,提前想好的一堆問候一句也沒說出口。
“嗯,剛坐下?!笔Y依凡不知道要再說些什么,猶豫了一下只回答了問題。
“額,最近工作怎么樣?”陳厲帆莫名生出一股煩躁,但琢磨不清緣由,想來想去,他覺得是太久不聯(lián)系的緣故。
“蠻好的,都能應(yīng)付?!笔Y依凡自動省略了剛剛畢業(yè)踏入社會的一切麻煩,以前恨不得把大小事情都吐槽一遍的粘人勁兒,不知道什么時候全然消弭不見,像是突然長大只報喜不報憂的孩子。
陳厲帆已經(jīng)準備好的耳朵和安慰被堵住。
“那個,明天還要早起,我先洗洗睡了哈,你也早點?!笔Y依凡不想再等陳厲帆的回答,找了個借口想要掛掉電話,不過她確實要早起,倒也不全是借口。
“好,那,晚安?!?/p>
“嗯?!笔Y依凡利落地切斷了語音。
現(xiàn)在連晚安也不說了?五個月不聯(lián)系就陌生到連日常也不再分享?陳厲帆覺得這和蔣依凡的性格不太像,或者說,這和兩個人以往的相處模式不太像。
第二天早上,蔣依凡醒來看見陳厲帆的早安愣了一會兒,回過神后慢慢刪掉對話框里已經(jīng)下意識輸入好的“早”,最終選擇了沒有回復。
連續(xù)好幾天都是這樣,蔣依凡只在工作間隙,對陳厲帆的消息挑挑揀揀著回,內(nèi)容也大多敷衍。
期間,陳厲帆一度想打個電話問一問,可又搞不明白自己到底應(yīng)該問什么樣的問題,難道問為什么不秒回?為什么不熱切?還是問那不聯(lián)系的五個月發(fā)生了什么?
好像都不對,作為朋友的關(guān)系,好像都不對。
但陳厲帆再三思考,還是無法說服自己,他和蔣依凡之間的關(guān)系用簡單的“好朋友”三個字就能概括。
陳厲帆突然有點想跟蔣依凡見一面。
正好為了申請讀博忙活了大半年,大學好友幾次邀約都沒能同行,趁著大家都有假期,陳厲帆制定了一個一月游玩計劃,在四個不同的城市各待一周,終點站被設(shè)在樊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