蒼山之上
李寒衣“真是稀客啊,整天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大尊主,不去釀你的酒,跑來我這里干什么?”
百里東君“少調(diào)侃我了,這盤棋是長風(fēng)留下的”
李寒衣“唐蓮跟鳶兒到九龍門了?”
百里東君“到了,可卻是唐蓮空手到的”
李寒衣“失手了?唐蓮一個人到的?鳶兒呢?”
百里東君“下落不明”
李寒衣眉頭緊皺“什么叫下落不明?”
百里東君“因為有個故人現(xiàn)身了,白發(fā)仙,雖然唐蓮的功夫大有精進(jìn),鳶兒又是這一代年輕人中的翹楚,還有千落那丫頭從旁相助,本該萬無一失”
百里東君“可遇到這種級別的高手,怕是猶未可及,這兩個小丫頭啊,可是差點捅破天了”
百里東君“前兩日尋不著她,長風(fēng)都快急瘋了,至于鳶兒那丫頭,我想,應(yīng)該是跟無心在一起”
百里東君“無心跑了,我猜他是趕去于師了,他父親曾經(jīng)的至交好友王人孫在那里”
百里東君“那也是他師父忘憂禪師的故土,對了,順手還帶走了兩名唐蓮的同伴”
李寒衣“雪月城的弟子?”
百里東君“不是,唐蓮信上說,有一個是雷門弟子,這一趟本應(yīng)該來雪月城拜師的”
李寒衣怔住“雷門弟子?”
百里東君“好像還是雷轟的弟子,另一個則更有意思,是一個客棧的老板,因為鳶兒與那雷門弟子欠了他一筆錢,所以一路跟著”
百里東君“唐蓮說這個人心機頗深,對江湖隱秘極是了解”
李寒衣“胡說八道,鳶兒怎會欠他錢”
百里東君“我也是沒想到啊,不過你放心,鳶兒一向機敏,不會吃虧的”
李寒衣“客棧老板?”
百里東君“他自稱叫蕭瑟”
李寒衣“還有別的什么消息嗎?”
百里東君“宮里也有人坐不住了,五大監(jiān)里的第二高手,掌香監(jiān)瑾仙公公數(shù)日前就已經(jīng)悄悄離開天啟城,奔那里去了”
李寒衣“沈靜舟也去了?看來宮里的那位,還不信任我們”
百里東君“還有一件有趣的事情,無雙劍匣出世了,是一個叫無雙的小子,他也和白發(fā)仙交了手,毫發(fā)無傷”
百里東君“現(xiàn)在也向于師趕了過去,至于另外幾大門派的人馬,卻都被擋了回來”
李寒衣“擋了回來?”
百里東君“不知道是誰做的,不過這還真是幫了天外天的大忙,若不是這樣,僅憑白發(fā)仙一個人”
百里東君“怕是連無心的面都見不上”
李寒衣“這次本該我們親自去的,唐蓮跟鳶兒就算是這一代雪月城弟子中最出眾的,但憑他二人,也敵不過那么多高手”
百里東君“總要給年輕人一些歷練的機會嘛”
李寒衣“歷練?你還真是放心???”
百里東君“哎呀,偌大一個江湖,怕一個十七歲的孩子?”
李寒衣“是一個十七歲,就修的羅剎堂所有秘術(shù),差一步就入了逍遙天境,并且身為天外天現(xiàn)任首座的孩子”
李寒衣“他們能不怕嗎?”
百里東君“十二年前魔教東征,雪月城攔住了,十二年后一個少主歸山,又有什么可怕的”
百里東君“年輕一輩的事,就要年輕一輩去解決,解決不了,才輪到我們這些老一輩”
李寒衣輕哼一聲“其他人我懶得理會,但若有人敢動鳶兒一根汗毛,那便是自尋死路”
百里東君無奈地笑著搖搖頭,他深知,李寒衣最疼愛她這個徒弟了
百里東君“我已經(jīng)傳書給唐蓮了,他收到傳書自然知道應(yīng)該怎么做”
李寒衣“寫了什么?”
百里東君“就像師尊十二年前,寫給我們的信一樣”
————
三日后
晨曦微露,四人佇立于大梵音寺門前,悠揚的誦經(jīng)聲與渾厚的鐘聲在寺廟上空回蕩
蕭瑟(蕭楚河)“無心,我最后一次提醒你,這次法事勢必會驚動整個于師,到時候會有很多高手趕來,你有信心嗎?”
無心(葉安世)“那又如何,老和尚已經(jīng)不在了,誰能管得了我”
踏入寺內(nèi),眾僧跏趺而坐,口中吟誦不絕,他們來到寶殿
雷無桀“蕭瑟,那什么?。俊?/p>
蕭瑟(蕭楚河)“難不成是舍利……”
雷無桀“舍利?”
玖鳶“有些高僧在坐化之后,身體里留有珍珠般不融不滅的物體,俗稱舍利,是佛家圣物”
無心手中虔誠地托著一顆舍利,將其恭敬地安放在佛壇之上,眼眶泛紅
無心(葉安世)“老和尚死后,身體瞬間塵滅,但在那灰燼之中,還留下了一顆舍利,我便想帶著這一顆舍利回到于師”
無心(葉安世)“老和尚生前回不來,死后我?guī)貋怼?/p>
合掌閉目間,隨著經(jīng)聲與鐘鳴,舍利驟然綻放璀璨金光,一位慈眉善目的老者顯現(xiàn)其中
“傻孩子……”
無心僵直轉(zhuǎn)身,目光落在忘憂大師身上
“你來這里做什么?”
剎那間,淚水決堤而出,無心雙膝跪地
無心(葉安世)“師父……”
“莫哭,你該回你自己的家了”
無心(葉安世)“無心的家是寒水寺”
“真是個傻孩子,寒水寺只是你一時棲息之地,如今你已經(jīng)長大了,該回你自己的家去了”
“你的家是一個很自在的地方,乃方外之境天外之天哪”
無心(葉安世)哽咽“不,師父,弟子哪兒也不去,弟子就想回寒水寺”
“真是個傻孩子”
“只有那些人,認(rèn)為你會成為顛覆這天下的火種”
無心(葉安世)“求師父…求師父指點無心的路”
“其實,我們并非師徒,只是有緣,相互陪伴著走過一段路程罷了,如今,我陪你的路已經(jīng)走完了”
“前面的路,只能靠你自己繼續(xù)往前走了”
無心(葉安世)“師父!”
忘憂大師的身影漸漸消散,無心再也抑制不住內(nèi)心的悲傷,放聲慟哭,見到這樣的無心,玖鳶突然有些心疼,仿佛透過他看到了過去的自己
“無論你做出什么樣的選擇,勿忘本心,切莫回頭”
無心(葉安世)“無心謹(jǐn)遵師父法旨”
……
無心調(diào)整好情緒,緩步走出殿外
無心(葉安世)“走吧”
#蕭瑟(蕭楚河)“現(xiàn)在就別裝出那副白衣勝雪的樣子了,我們都看到了”
無心(葉安世)“害,本想成為那玩世不恭,卻又孤傲于世的超脫之人,真是沒想到啊,一個老和尚我竟然都舍不得…失策呀失策……”
無心(葉安世)“但是老和尚說了,前面的路,還是得自己走”
玖鳶“忘憂大師佛法奧妙,但有一句話說得不對”
聽聞此言,無心轉(zhuǎn)身望向玖鳶
無心(葉安世)“什么?”
玖鳶“初時或許身不由衷,但經(jīng)歷了這么多,接下來的路,可不只你一個人走”
#雷無桀“師姐說得對,還有我們,我們和你一起走”
無心抬眸望去,雷無桀臉上掛著憨厚笑容,蕭瑟嘴角微揚,朝他輕輕點頭
無心(葉安世)唇角揚起一抹淺笑“好”
……
四人并肩走出寺門,寺廟外,只見一座黑衣人環(huán)伺的陣勢已然布好,大覺禪師端坐中央,閉目入定
蕭瑟(蕭楚河)“就是他們了?”
無心(葉安世)“就是他們”
#雷無桀“要不,我來破陣”
蕭瑟(蕭楚河)“你一個雪月城弟子,要與名門正派正面為敵?”
#雷無桀“這不還沒過門嗎,要是大師兄來了,我立馬就跑!”
玖鳶“怕什么,有我給你撐腰,冰塊臉不會把你怎么樣的”
雷無桀咧嘴一笑,模樣格外欠揍
#雷無桀“嘿嘿,還是師姐最疼我”
玖鳶“不過那可是本相陣,九龍門的鎮(zhèn)派神通,難破得很”
#雷無桀“破不破得了,試試不就知道了”
雷無桀已按捺不住,赤紅身影裹挾著烈焰轟然沖出
“閣下是誰?”
雷無桀“雪落山莊副莊主,蕭無瑟!”
此話一出,讓向來端莊的玖鳶沒忍住笑出了聲,蕭瑟則是頭痛地揉了揉眉心
#蕭瑟(蕭楚河)“滾”
大覺“不知閣下為何攔路?”
#雷無桀“這里只有一個要回家的人,攔路的是你們才對吧!”
大覺“好機鋒”
#雷無桀“啊?什么機?什么機不機鋒,聽不懂!”
大覺“閣下是雷門的弟子”
#雷無桀“什么雷門啊,我剛說的你沒聽見嗎?”
雷無桀換了個站姿,繼續(xù)說道
#雷無桀“我乃雪落山莊副莊主,行不更名坐不改姓,蕭無桀是也!”
大覺“可閣下剛才還說自己叫蕭無瑟,怎么轉(zhuǎn)瞬之間,就改名字了?”
#雷無桀“…我那只是一時說錯了”
大覺“那閣下到底叫什么?”
雷無桀扭了扭身子,再次換了個站姿
#雷無桀“你沒聽清嗎,雪落山莊副莊主,蕭無心!”
玖鳶“……”
#蕭瑟(蕭楚河)看向無心“要不你還是把他拉回來吧”
無心(葉安世)“不,還是讓他被打死算了”
#蕭瑟(蕭楚河)“也行”
玖鳶“我贊成”
大覺“閣下,要不要再想一想”
#雷無桀“哎呀,江南霹靂堂,雷家雷無桀,前來拜會九龍門本相陣,請指教!”
話音未落,雙方便再度糾纏廝打在一起,而他們?nèi)藚s氣定神閑地站在一旁,雙臂環(huán)胸,旁觀這場好戲
蕭瑟(蕭楚河)“你們覺得這小子能破幾個人?”
無心(葉安世)“大概,一個都破不了”
蕭瑟(蕭楚河)“這么沒信心,這可是我雪落山莊的副莊主”
玖鳶“本相陣,結(jié)陣之時,七人便如一人,一人便如七人”
玖鳶“雷……蕭無瑟此刻尚能不落下風(fēng),只是因為本相陣,只結(jié)了形,還未結(jié)意”
蕭瑟(蕭楚河)“看來對手并沒有把這個蕭無瑟放在眼里”
忽然間,無相陣成型,雷無桀頓時陷入危機之中
玖鳶“遭了,陣成了”
蕭瑟(蕭楚河)“無心”
說時遲那時快,無心身形一閃入陣,一把將雷無桀扔出陣外,隨即結(jié)印破陣
雷無桀踉踉蹌蹌倒退數(shù)步,幸得蕭瑟與玖鳶及時出手接住他
玖鳶“別在這兒礙事了”
無心雙手合十,向大覺行了一個佛禮
無心(葉安世)“寒水寺無心,前來破陣”
#大覺“無心,許久不見了”
無心(葉安世)“都說是許久不見,為什么不睜開眼睛看看我呢”
無心(葉安世)“九龍門雖不以武技見長,但有從西域佛域傳來的本相陣”
無心(葉安世)“據(jù)說此陣一列,即便是天下一流的高手,也難以突圍而出,你們七人形如一人,不知心,是否也是一心呢”
下一瞬,無心身形旋轉(zhuǎn)騰空而起,在半空中幻化出一座座金光閃閃的金鐘罩,將六人嚴(yán)密地籠罩其中
雷無桀“這些人都是被心魔給困住了吧,看來九龍門的人也不怎么樣嘛!”
#蕭瑟(蕭楚河)“無心用的并不是武功,不能相提并論,不過這陣,還沒破”
無心(葉安世)“大覺掌門,你若再不睜眼,你的師弟們,可就要死了”
金鐘罩內(nèi)傳來六人痛苦的哀嚎聲
#大覺“無心,你又何必再逼在下呢?”
無心(葉安世)“大覺掌門,你話也忒多了,你若不開陣眼,你以為你的師弟們,還能撐得過一炷香的時間嗎?”
大覺運轉(zhuǎn)功力,猛然睜開雙眼,眼中精光暴射,怒目圓睜,周身殺氣騰騰,真氣狂涌而出,將無心的金鐘罩震碎,六人得以脫困
無心(葉安世)“心若明鏡,諸邪不侵,想不到大覺掌門的心法,已精進(jìn)如此”
#大覺“無心,你可還記得,你我第一次相見是何時”
無心(葉安世)“自然記得,那時無心剛?cè)牒滤膫€月,大覺掌門從九龍門而來,與我?guī)煾刚摰榔呷蘸?,帶走了師兄無禪”
#大覺“那你可知,我第一次見你時,心想為何…”
無心(葉安世)“九龍門沿襲五戒,不殺生,不偷盜,不邪淫,不妄語,不飲酒,無心猜想,大覺師父見到無心的第一面……”
無心(葉安世)“便是想破了這第一戒”
#大覺“沒錯,我第一次見你時,就是想殺了你”
緊接著,大覺縱身一躍,渾身上下綻放出金光,氣勢非凡
雷無桀“這又是什么武功???”
#蕭瑟(蕭楚河)“無堅不摧,萬毒不侵,金剛不壞,至剛無敵,這便是九龍門十大絕學(xué)之一”
#蕭瑟(蕭楚河)“將伏魔神通練到極致,所成就的金剛之體”
無心(葉安世)“這便是老和尚說的金剛之體?”
無心催動內(nèi)力,身形一閃,迅疾地朝著大覺攻去,然而大覺仿若毫無知覺,屹立不動
剎那間,大覺一掌揮出,無心便如同斷線風(fēng)箏般被擊飛落地
其余三人見狀,急忙沖上前去,只見無心捂著胸口,呼吸急促,顯然受了不輕的傷
玖鳶眉頭輕輕皺起,她將無心攙扶起來,關(guān)切問道
玖鳶“你怎么樣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