剛穿來就在水牢里,陰冷又潮濕。雪青下意識捂住胸口有些鈍痛的地方,接收起自己的新身份。
上官淺是無鋒的刺客,是宮門的新娘,是孤山派的遺孤。
一個細作愛上她的目標,下場真的很慘。好在她始終最愛自己,夾在無鋒和宮門之間,被封死所有向上的出路,那就選擇向下沉淪。
被算計被利用也無所謂,全身而退也算不上失敗。畢竟,上官淺的復仇路始終只有自己前行,無人與她同路。只是難免有些不甘心,終其一生,滅門的仇人沒死成。
殺死無鋒首領(lǐng),便是她唯一的心愿。
“別摸了,箭都是鈍箭,打中我們的穴位,讓我們昏迷了而已?!鄙赃h的牢房里傳來冷淡的女聲。
因為有武力傍身,即使話不是對上官淺說的,她也聽得清清楚楚。不動聲色的放下捂著胸口的手,她理了理嫁衣寬大的袖子,調(diào)整出更保暖的姿勢。
旁邊有同樣身著火紅嫁衣的新娘說出了上官淺心里的嫌棄,“你們宮家就是這么對待嫁進谷里的新娘的嗎?當初下聘娶親的時候說的天花亂墜,現(xiàn)在我才離開家里幾個時辰就被關(guān)在又臭又破的地牢里。太荒謬了!”
這位嬌氣的小姐罵完環(huán)境,還氣沖沖的撂下狠話,“我爹要是知道的話,一定不會放過你們?!?/p>
上官淺聲音如同春蠶抽絲般綿軟,柔柔的勸道,“姐姐快別說了,先用衣服護住關(guān)節(jié),當心被牢里的水汽染上什么病癥?!?/p>
罵人的姑娘許是被嚇住,沒再說話。牢里一時安靜下來,響起悉悉索索的布料摩擦聲,顯然不止一位新娘選擇相信她的危言聳聽。
上官淺趁眾人低頭整理的機會觀察起附近牢里的人,正和對面牢房有一面之緣的鄭南衣視線對上。
她不明顯的彎了彎唇角,盡力將面容湊得更近,尾音微微上揚,“我自小體質(zhì)偏寒又略通些醫(yī)理,所以這方面格外敏感些。姐姐……們,可別受傷了?!?/p>
話音落下,鄭南衣別扭的移開視線。
走道里傳來由遠及近的腳步聲,影影綽綽的火光混著水面的反光,上官淺看清來人,正是頭戴抹額,蓄著兩縷碎發(fā)的宮子羽。
他身披黑金色的斗篷,個子頎長,眉眼鋒利,行走間碎發(fā)飄至耳后,露出和謝危如出一轍的臉。
上官淺控制好表情,等宮子羽徑直走到她面前站定。剎那間,劫后余生的巨大委屈和無助感涌上面容。
宮子羽急忙低聲安慰,“別害怕,我是來救你們的?!?/p>
她微微仰頭和面前人四目相對,頭頂不甚明亮的光線清晰勾勒出她微微濡濕的睫毛尖,喉間溢出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和恰到好處的鼻音。
似乎被安撫住了,她怯聲怯氣的詢問,“公子,這到底是怎么了?”
上官淺的聲音很明顯帶著恐懼意味的顫抖,但她已經(jīng)盡量控制自己,表現(xiàn)得體、大氣,一看就是名門世家的女子,非常懂得分寸。
“你們中,混進了一個無縫刺客?!睂m子羽邊說邊掃視了一圈其他新娘。
有新娘嚅嚅的問:“無鋒是什么……”
上官淺身旁的宋四小姐替宮子羽回答道,“這你都不知道?無鋒是已經(jīng)稱霸江湖幾十年的殺手組織,誰敢反抗他們,必遭滅頂之災,好多門派都已經(jīng)歸順無鋒,唯有宮門可以與之抗衡。所以我父親才把我送來選親,說這里是無鋒唯一無法染指的安寧之地?!?/p>
說到后面,宋四小姐看向?qū)m子羽。
宮子羽也不負她的期待,順著話音解釋起來,“沒錯,無鋒殘暴無道,所以執(zhí)刃大人得知你們中藏有無鋒細作之后,為保護宮家萬全,決定將你們?nèi)刻幩?。?/p>
上官淺震驚的淚眼婆娑,“怎么會這樣?我真的不是無鋒?!?/p>
進來之前就聽見上官淺說話的宮子羽如今直面那張如煙似畫、閃著濕漉漉的淚光的面容,立即信服點頭,眼底本來微弱的懷疑更是一下子都散了干凈。
上官淺:……
雖然被這么信任很高興……..
但有一說一,同樣一張臉,他是不是看起來不太聰明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