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張巨大的山河圖鋪天蓋地壓了下來,巨山大澤,長河荒土,深淵偉峰,綿延成片,圖中攘括世間一切,裹著金光,靈氣噴薄,自萬丈高空垂落。
這是一張圖,也是一座山。
“皇圖山!”
整個天墨池陷入了一片死寂,四海問罪皇圖山,沒想到皇圖山居然當(dāng)空壓了下來,這要是壓下來,那可就又是數(shù)十萬修士的生命。
“皇甫氏瘋了!”有人驚呼道。
烏龍大師皺著眉頭,抬手揮出一件道寶,一根鐵棒一般的法器,飛天而去,拖著烏光,途中越變越大,從一指大瞬息間變成了一根直徑上萬丈的撐天柱。
“轟!”一聲巨大的轟鳴在天空傳來,天柱頂住了皇圖山!
這跟柱子即便變大了億萬倍,上面依舊密密麻麻地刻著神符,陣文,繚繞著道法,是一件了不起的仙器!
和太初的九天仙爐一樣,是海主之器,海帝仙兵!
看來仙錘山早就防著皇圖山的這一招,帶來了震海之寶。
“皇圖山,爾乃何意?欲再屠我四海數(shù)十萬修士?”鬼面海主一聲怒嘯,劃過一道光芒,直入蒼天,飛向皇圖山。
戰(zhàn)夫子鼻息間一聲冷哼,竄天而起,手臂間仙芒攢射,對著皇圖山,隔著數(shù)百里,一拳轟了出去。磅礴的力量宛如洗海天潮,這件仙宗臂確實是恐怖不已。
“并沒有想象中的那么復(fù)雜!”華風(fēng)一聲淺笑,抬步邁入高空,走向皇圖山。
鬼面海主一出動,天墨池周圍數(shù)十萬修士早已按捺不住,跟著殺了上去。
距離天墨池數(shù)百里外,一眾修士踏云而立,面露憂色。
“皇圖山依舊不失太初第二山的霸氣威嚴,即便是四海問罪,巨頭叩山,依然毫不低頭,說戰(zhàn)就戰(zhàn)。”七指神姥嘿嘿一笑,說道?!翱僧吘顾麄兝硖潱慌逻@下更中了某些人的下懷?!鄙窭焉肀车某嘞甲鹫f道。
近處,一中年道人聞言,望向赤霞尊,道:“你是說這背后有人在暗中推動,想要坐收漁利?”
此人乃是武道山的青眼真人,乃一小海主。武道山素來于皇圖山交好,但這次卻也不敢輕易出手,只在遠處觀望。
“不錯,太初海帝隕落,皇圖山就要君臨太初海,有人不愿意看到這種結(jié)果!”另外一個駝背老者點頭道,他須發(fā)皆白,手中杵著一根竹竿,眼眸中的光芒卻閃亮無比。他是萬藥山的宗祖,仙陀神杖,也是個海主。
“諸位,難道我們就這般坐視外海之人在我太初海大開殺戒嗎?”說話之人竟然是天王山英雄城主獨孤天。他雖坐鎮(zhèn)太初邊荒,但是消息卻極其靈通,幾乎和華風(fēng)同時趕到了內(nèi)海。
“太素海居然攜海帝仙兵過海,這件至寶乃仙銅鍛造而成,耗費一方海帝數(shù)千年銘刻大道陣法,有無上威嚴,無上毀力,名為彌天劫魂墓,九天仙爐不出,誰與爭鋒?”
說話之人乃玄山老祖,他有著一副老態(tài)龍鐘的姿態(tài),據(jù)說已經(jīng)活過萬年!
“哦?原來那仙兵居然叫彌天劫魂墓,名字真是怪異無比?!背嘞甲疸等坏卣f道。
“嘿嘿,你要是知道它的來頭你便不會覺得怪異了?!毕赏由裾壤渎曅Φ?。
“愿聞其詳?!?/p>
“這尊仙兵之中封著一代海主彌天的殘魂!”玄山老祖道出了其中駭然內(nèi)幕。
“太素海上上代海主?”赤霞尊驚道。
“不錯,太素海之人崇武尚戰(zhàn),歷來是五大海之中變數(shù)最大的海,數(shù)萬年來已經(jīng)隕落多名海主。彌天為仙錘海主所殺,而仙錘海主又被黑武天海主所殺,如今的太素海主,正是出自黑武天。”玄山老祖道。
“原來如此,不過晚輩還是不明,既然黑武天君臨太素海,為何還留下仙錘山這樣一股強大的力量?”赤霞尊不解地問道。
“這個問題嘛,第一點,仙錘海主隕落后,他的海主之器留在了仙錘山,這尊仙器護著仙錘山。第二點,或許也是最根本的一點,即便是這樣的恩怨,放在歷史的長河中,千年萬年后,回頭再看,你會發(fā)現(xiàn),那是顯得如此的微不足道?!毙嚼献娴馈T趫鲋T人聽得一陣迷糊,一方海主被取而代之,算是微不足道的恩怨?
“如此說來,皇圖山此番危矣!”獨孤天道。
有彌天劫魂墓這尊仙器在,誰能抗衡?
“那也不一定,仙錘海主隕落,彌天劫魂墓成為了無主之器,威力不足七成,加上失去了海帝運道的加持,恐怕威力只能發(fā)揮五成而已。半截仙兵,不過比巔峰神器強上一截,想滅皇圖山,難度不小?!毕赏由裾饶碇?,說道。
眾人點頭,須知一件神器,假如灌注了海帝之念,加持以海帝掌控的海運道氣,便堪為半步仙兵。
所以,從另外一方面說,這個世界,是沒有仙器的,有得只是經(jīng)過海帝加持過的巔峰神器而已。
“我等出手否?”青眼真人問道。
“且看看,恐怕還有仙兵過海!”玄山老祖瞇著眼睛道。
皇圖山山上,龐大的護山大陣完全不能抵擋鬼面海主這種級別高手的沖擊,只見她沿著皇圖山的山腳掠過,身下成片的大陣轟然爆碎,華為焦土,氣勢極其強勢。大陣撕開裂開,四海修士成群殺入,戰(zhàn)獸嘶吼,道法暴亂,皇甫氏族大批修士蜂擁下山,迎了上去。
鬼面海主一聲呼喝,抬手一掃,一輪殘月飛旋而出,道法轟鳴,崩天裂地,一座巨山活生生被抹去,連同上面的數(shù)千皇甫族人都被滅得煙消云散。
“爛臉的,休要對我族人出手,老夫來會會你!”一聲怒吼傳遍皇圖山,同時一座巨大的山脈當(dāng)空壓落,山脈上江河流轉(zhuǎn),山脈周圍還有無邊的狂浪海域,氣息龐大無邊。他的山靈不僅有山,也有海,這是海主實力的體現(xiàn),十分強大。
“三爺出手了!”皇甫族人精神一陣,高呼一聲,從山上殺了下去。
三爺皇甫洪,皇甫娜的親爺爺,他抬手便祭出了自己的山靈之力,壓向鬼面海主。
兩尊海主當(dāng)即戰(zhàn)做一團,鬼面海主也祭出了自己的山靈,兩座巨山的幻影撞擊在一起,海浪云汽互相沖擊,發(fā)出恐怖的轟鳴,周遭的一切都被那狂暴的沖擊波碎滅。
皇甫洪一步萬里,揮動雙掌,一雙血手鮮血淋漓,皇圖絕學(xué),血手印,壞人道法,損人道根,一方海主施展出來,更是極其瘆人。
鬼面海主一聲獰笑,捻起指決,小月宮的絕學(xué),“繪天千手”,繁復(fù)深奧的手法,將皇甫洪的血手印盡速化解,二人片刻之間便已對決了千萬次。
“轟!”一聲龍嘯沖天而起,皇甫洪渾身金光彌漫,皇道正氣涌動出來,他的氣息瞬間暴漲了十倍,宛如一名仙君臨世。
他長出一拳,一擊震退鬼面海主,令人震撼不已。
“皇道正氣,很好!”鬼面海主身影一飄,居然化成了霧氣,其中似乎還有一抹懵懂的月光。
“太易上經(jīng),《上古水月晴》。”皇甫洪面色凝重,渾身金光宛如無數(shù)金劍環(huán)繞,鏗鏘作響,他的身形也猛然變大了數(shù)百倍,比山峰還巨大的拳頭轟了出去。
霧氣飄渺,月光重映,宛如一幅上古永恒唯美的天圖,卻有著恐怖不已的破壞力。
每一滴霧氣都是一則道法,每一抹月光,都蘊含著絕世殺機!
霧氣散聚不定,變幻著莫測的道法,月光無聲無息斬落?;矢娜^一拳轟開霧氣,隨即發(fā)出一聲驚呼。
月光斬落,皇道正氣轟然崩開,鮮血紛飛,皇甫江那巨大的拳頭上留下了一道恐怖的血痕。
“皇道正氣,固然很強,但與鎮(zhèn)海仙法尚未差距,足見皇圖山問鼎太初,只是一廂情愿而已?!被蕡D山外,有人說道。
一招之下,兩種道法的孰高孰低,一眼便知。
皇甫江體內(nèi)靈氣轟鳴,震退破入體內(nèi)的月光殺機,傷口瞬間愈合,再度撲殺而去。
另外一邊,戰(zhàn)夫子一拳轟爆十萬大山,如入無人之境,仙宗臂散發(fā)著炙熱的光芒,擁有著無邊的偉力,一般的修士根本不敢上前。
“小子休得張狂,我來戰(zhàn)你!”皇圖山上一聲呼喝,一個男子飛身下山。
此人容貌俊逸,手持一青色古殘劍,乃皇甫山少主,皇甫騰,也就是皇甫龍的父親,太爺皇甫漁的長子。
古劍不凡,名為鼎滅,上刻銘文:以子碧眼,煉化諸天。
此劍來臨皇圖山未曾透露,不過上面的銘文足以說明,此絕非凡物。
“轟!”二人一個照面,便展開對決,鼎滅燃著爐灰般的氣靄,居然硬生生擋住了仙宗臂的兇狠攻伐。
一連千招之后,戰(zhàn)夫子面露喜色,道:“好劍,這是我的戰(zhàn)利品了!”
“口氣不小。”皇甫騰一聲,冷哼,揮動劍芒,晦暗千里,劈了下去。
鬼面海主和戰(zhàn)夫子前腳剛剛殺上皇圖山,龍始君看了一眼那被彌天劫魂墓頂住的皇圖山,道:“既已開戰(zhàn),何須顧念?”
他一步踏出,轟然落在了皇圖山的半山腰,這里瞬間被他踏出一個方圓幾萬里的大坑,周圍的山峰斷折一片,大河傾覆,澤淵深陷,簡直如同改天換日般!
“誰來一戰(zhàn)?”龍始君一聲吼,聲上九天。
“我來戰(zhàn)你!”他話音未落,一老夫當(dāng)空垂落,他渾身一震,千千萬萬個火焰飄散而落。
火焰飄落,圍成了一個方圓千里的大圈,龍始君就在核心,火圈內(nèi)部氣溫急速升高,巖石融化,熱浪席卷。外圍的火圈,一尊尊大魔站起,殺向中央。來人是皇甫山的二爺,皇甫江。
“大魔圈圈!”龍始君一聲冷笑。
他振臂一揮,一拳轟入大地,高喝一聲:“兵行八面?!?/p>
大地一陣轟鳴,一尊尊兵傭拔地而起,瞬間成了一只千軍萬馬的部隊。兵俑大軍手持戰(zhàn)戈,踏著整齊的步伐,迎著那些火焰大魔,殺了上去。
皇圖絕學(xué),大魔圈圈,對于神魂的壓制極其可怕,但是這兵俑卻乃道法構(gòu)成,皇甫江似乎遇到了對手。
龍始君一抬頭,沖天上去,一拳轟開鋪天蓋地的火魔幻影,要近戰(zhàn)搏殺皇甫江。
皇甫江怎能讓其如愿,彈指一揮,一枚戒指飛了出去,溘然變大,對著龍始君砸了下去。
“嘭嘭嘭!”龍始君一雙拳頭,震滅火魔幻影,轟擊在戒指上。
“皇圖山二爺這戒指也不簡單,名為‘大惡正念’,據(jù)說即便一個人有殺天的大惡之念,只要帶上這枚戒指,他的心也會平靜下來?!庇腥速澋馈}埵季舆B轟擊戒指,卻并未將其震開,而下方的千里戰(zhàn)場,兵俑和火魔幻影已經(jīng)殺做一團,雙方皆有折損。
這大魔圈圈在不斷的縮小,而頭頂上的戒指死死壓著龍始君,一旦火圈近身,繞是海主也吃不消。
“戰(zhàn)戮天下,狂殺!”龍始君一聲怒吼,兵俑隨即陷入了狂戰(zhàn)狀態(tài),急速地殺退火魔幻影。
“大魔號令,魂起諸山!”皇甫江也是一聲法令,只見皇圖山上,一座座山崩開,每一座山都埋著成千上萬的尸骸,殘魂涌動,如同飛蛾撲火一般,遮天蔽日地涌入了火圈。
火魔幻影頃刻變得龐大無比,一尊尊火人高達百丈,體表鱗甲凝現(xiàn),一抓拍出,成千上萬的兵俑碎裂。
“在這皇圖山上,想破大魔圈圈,太難。萬年以來,皇圖山積累了豐厚的底蘊,無數(shù)的尸骸埋骨荒山,就為了這一刻!”有人驚呼道。
“龍始君號稱天下肉身至強,想要打敗他,難!”另外一個人說道。
“所以這才是難得一見的對決?!?/p>
此二人話音未落,皇圖山上的龍始君一聲呼喝:“列兵行陣!”
兵俑在這一聲令下,從雜亂無章瞬間變得陣法有度,不斷攻克火魔巨人,確實非凡。
此二人手段無窮,道法高深,在皇圖山上斗得難分難解。
一個孤獨的身影,走在皇圖山上,似乎對于周遭的大戰(zhàn)絲毫不感興趣,他只是在登山。
華風(fēng),他的心突然很冷,不知道在哪一刻,變得不在那么炙熱了。曾經(jīng)熱血沸騰,要戰(zhàn)天下,如今心意漸冷,宛如在等候殘生。
他身后,兩道身影飛快地跟了上來。
是蘇劍和烏耿。
“華風(fēng),山上海主正在大戰(zhàn),此刻上山太危險了?!碧K劍喊道。
“是啊,這群老家伙,太恐怖了,抬手間便是開天裂地的手段?!睘豕⒁驳?。
華風(fēng)回頭看了看二人,淡淡一笑道:“無妨,他們打他們的,我走我的路?!?/p>
蘇劍一看華風(fēng)說得決然,一咬牙,道:“走,生死與共,我蘇劍陪你上山?!?/p>
“我烏耿也一樣。”烏耿錘了一拳胸口,喊道。華風(fēng)皺了皺眉頭,然后道:“記得我們喝酒時說過的話。”
“放心!”蘇劍的眼神異常的堅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