御座之上,陛下緩緩啟唇,聲音如同敲擊玉石般清亮。
洪孝帝趙鄴“爾等五人皆為國之棟梁,朕自當(dāng)有所賞賜。這些珠寶玉器,便一并賜予你們?!?/p>
就在葉冰裳等人俯身行禮、恭敬謝恩之際,喬樂君——那位隱藏真實身份的薛芳菲,卻悄然邁步上前。她的動作輕緩卻帶著一種微妙的篤定,微微抬眸,眼中映著殿內(nèi)燭火的微光,聲音清潤卻不容置疑。
薛芳菲“陛下,陛下所賜珠寶玉器固然珍貴無比,只是臣女志不在此,故斗膽懇請陛下另換他物?!薄?/p>
這一句話落入寂靜的大殿,如同石子投入靜水,激起層層波瀾。四周的目光如潮水般涌向薛芳菲,有人震驚得倒吸了一口涼氣,有人低聲竊語,更有人暗中眼神閃爍,試圖揣測她的用意。然而,唯獨葉冰裳安坐不動,唇角微揚,眸光中掠過一絲意味深長的冷意。在場所有人之中,再沒有人比她更明白薛芳菲此舉背后的深意了。不過,對她而言,這一切不過是場精彩的戲碼,權(quán)當(dāng)消遣罷了。
洪孝帝趙鄴“哦?”
陛下眉梢輕挑,語氣間帶著幾分玩味,
洪孝帝趙鄴“這倒是頭一次有人拒絕朕的賞賜?!?/p>
薛芳菲聞言,從容跪下,雙手交疊于膝前,姿態(tài)謙卑而端莊,語調(diào)柔和卻堅定。
薛芳菲“臣女不敢拒絕陛下厚恩。只是臣女愚鈍,不諳珠寶品鑒之道,若得此珍寶,反恐明珠蒙塵,辜負(fù)陛下美意。因此斗膽進(jìn)言,望陛下恕罪。”
她的話音宛若水珠滴落玉盤,清脆而明澈,卻又隱含波濤。整個大殿仿佛因這一番話變得更加寂靜,連空氣都似乎凝滯了一瞬。
陛下微微傾身,目光深邃如淵,問道。
洪孝帝趙鄴“那你究竟想要什么?”
喬樂君,也就是薛芳菲,微微抬眸,目光堅定無畏,卻透著一抹淡然。
薛芳菲“臣女癡迷于學(xué)問,曾有幸拜讀過沈?qū)W士的一篇《徭役論》。其文辭犀利、針砭時弊,字里行間流露出對百姓疾苦的深切關(guān)懷,早已在文人雅士中廣為傳頌。臣女雖資質(zhì)愚鈍,卻對沈?qū)W士的才學(xué)欽佩不已。只是礙于男女有別,不敢貿(mào)然登門求教。今日斗膽懇請陛下恩準(zhǔn),賜一道口諭,命沈?qū)W士日后指點臣女學(xué)問。若能得此良師,臣女定當(dāng)倍加勤勉,以圖進(jìn)益?!?/p>
聽罷這番話,陛下略作沉吟,隨即頷首笑道。
洪孝帝趙鄴“雖說男女有別,但若一心向?qū)W,倒也無傷大雅。那篇《徭役論》,朕也曾讀過,確實寫得精妙絕倫。非心系蒼生者,斷不能成此佳作。也正是因這篇文章,朕深知沈卿乃經(jīng)世濟民之才。而你身為女子,竟能如此敏而好學(xué),實在難得可貴。”
稍頓片刻,他又朗聲道,
洪孝帝趙鄴“朕準(zhǔn)了你的請求?!?/p>
陛下輕聲喚道。
洪孝帝趙鄴“沈卿。”
沈玉容卻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,恍若未聞。一旁的太監(jiān)連忙提醒道。
龍?zhí)?/a>(太監(jiān))“沈?qū)W士,陛下喚你呢!”
這一聲將沈玉容從神游中拉回,他急忙起身,快步走上前,恭敬行禮道。
沈玉容“臣在!”
陛下目光微凝,聲音低沉卻帶著不可抗拒的威嚴(yán)。
洪孝帝趙鄴“朕命你認(rèn)真指點喬家娘子的請教,不得馬虎?!?/p>
沈玉容垂首應(yīng)道。
沈玉容“臣領(lǐng)旨!臣有一事,想請問喬家娘子。”
喬樂君——也就是薛芳菲,聞言微微頷首,柔聲答道。
薛芳菲“沈?qū)W士請講?!?/p>
沈玉容略作停頓,方緩緩開口。
沈玉容“《徭役論》乃我為士子時的舊作,至今已有數(shù)載。其中細(xì)節(jié),我也有些許遺忘。不知喬娘子為何獨鐘此論?”
喬樂君抬眸望向他,眉眼間含著一抹淡然笑意,答道。
薛芳菲“或許是因沈?qū)W士落筆寫此論之時,尚未披上官服,仍為白衣庶人。彼時的心境,丹心純寧,令人向往。”
沈玉容“白衣庶人,丹心純寧……”
沈玉容低聲重復(fù)了一遍,唇角浮現(xiàn)一絲淺笑,
沈玉容“沈某與喬娘子共勉。”
話音落下,雙方各自鄭重行禮,而后落座。座中眾人漸漸安靜下來,廳內(nèi)歌舞升平,絲竹之聲悠揚,余韻繞梁,引人入勝。而此時,每個人的心緒卻似乎都被方才那番對話悄然撥動,泛起層層漣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