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清野離開的那天,賀峻霖把整座城市翻了個遍,沒有找到她的身影后,他去了她的城市。
她的城市很美,可惜,在這里他也沒找到她。
他先去了她以前常去的公園,五月的花正開得盛,白花瓣落了一地,風里全是她發(fā)間的味道,可長椅上空空的,只有陽光曬出的斑駁影子。
又跑遍了她提過的每一家咖啡館,連她喜歡坐的靠窗位置都問了遍,店員搖頭說沒見過,他攥著手機的手,指節(jié)捏得發(fā)白——她的號碼早就成了空號,微信也再沒亮起過。
后來他托了所有能托的人,查航班、查酒店、查火車站的記錄,甚至去了她的朋友家,她朋友告訴了他一個地方。
老房子鎖著門,院墻上的牽?;ㄅ懒藵M架,鄰居說,老太太去年就搬走了,沒人知道去了哪。
賀峻霖站在院門外,看著銹跡斑斑的門環(huán),忽然就沒了力氣——她像是故意把所有痕跡都抹掉了,連一點讓他找下去的線索都沒留。
日子一天天過,他辦公室的抽屜里,漸漸堆滿了沒寄出去的信,每一封都寫著“林清野收”,卻連個地址都填不上。
偶爾路過以前一起去過的便利店,看見冰柜里的草莓牛奶,他還會下意識拿兩盒,走到收銀臺才反應(yīng)過來,身邊早就沒了那個會笑著搶過牛奶說“涼,少喝”的人。
變故是突然來的。
那天他剛開完會,助理匆匆闖進來,遞過來的新聞上寫著“林氏集團資金鏈斷裂,宣告破產(chǎn)”。
賀峻霖盯著屏幕上的字,手指都在抖,他第一反應(yīng)是找她——她會不會受委屈?
會不會走投無路?
可翻遍了所有渠道,還是沒她的消息,只有財經(jīng)新聞里,林父被追債的消息斷斷續(xù)續(xù)傳來。
他又去了林家以前的別墅,大門上貼著法院的封條,院子里的雜草長了半人高,曾經(jīng)亮著暖光的窗戶,如今蒙著厚厚的灰。
他站在馬路對面看了很久,直到天黑透,才慢慢轉(zhuǎn)身——原來她離開時,早就知道家里要垮了,她喂他吃安眠藥,不是要逃開他,是要逃開這場注定的崩塌,不想把他拖進來。
那年冬天,賀峻霖去了國外。
臨走前,他把那些沒寄出去的信,都燒在了花園的長椅旁。
火光里,白花瓣飄下來,落在他手背上,像她以前輕輕碰他的溫度。
飛機起飛時,他看著窗外漸漸變小的城市,眼眶終于紅了——他找了她整整一年,沒找到她,卻終于懂了她最后那個沒回頭的背影里,藏著多少不想讓他看見的狼狽。
國外的冬天很冷,沒有花香,也沒有雷雨天里她攥著他衣角的溫度。
賀峻霖偶爾會坐在公寓的窗邊,看著樓下的雪,手里握著那只她摔過的陶瓷杯——杯身上的裂痕還在,就像他心里的缺口,再也補不上了。
他知道,或許這輩子都找不到她了,但他還是會等,等一個或許永遠不會來的、她回頭的瞬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