黃敏英的話說完,審訊室內(nèi)陷入沉默。
除了鄭長峰自欺欺人以外,其實誰的心里都清楚那個答案到底是什么。
可是偏偏有些人喜歡執(zhí)迷不悟,沉迷于自己構(gòu)建的小小世界中,自欺欺人。
不知過了多久,鄭長峰忽然抱著腦袋痛哭起來:“小麗她走了,再也不會回來了……我什么都沒有了,真的什么都沒有了……”
“小麗對你而言是最重要的人,可是那些被你殺死的人,他們又何嘗不是別人最重要的人?”
陸景陽的眉頭緊鎖,面對這個可憐又可恨的男人,再也說不出別的話來。
從審訊室出來,黃敏英去丁文禮的辦公室匯報情況,陸景陽則一個人去了天臺。
平安城警局位于市中心,警局的樓雖然不算最高,但這里依然可以俯瞰整個城市的風景。
樓下是匆匆來去的車輛和行人,每個人都按照自己的軌跡過著既定的生活。
除了身邊的人,很少會有人在意別人的死活。
就算是風靡一時的謀殺案,頂多是他們閑聊一時的談資,一段時間過后,就會忘得一干二凈。
陸景陽盤腿坐在天臺邊,任由晚風將他的頭發(fā)吹得一片凌亂。
就在這時,口袋里的手機突兀地響起。
陸景陽拿出手機,按下接聽鍵。
“是陸景陽警官嗎?”
電話那頭響起了王瑞的聲音,聽起來有些激動。
“我已經(jīng)根據(jù)你的提示,找到了紋身店的老板娘和東南亞來的大師陳方,他說他有幾本玄學(xué)的書籍被人盜竊了,其中一本書里有記載一種以命抵命的邪門偏方。
“于是我和同事一起在陳方的家中提取了偷竊者的指紋,找到了一個叫做鄭長峰的男人,并在他的家中發(fā)現(xiàn)了陳方被盜竊的書籍,經(jīng)過種種線索的比對,我確定他就是這次挖眼紋身案的真正兇手?!?/p>
陸景陽拿著手機的手忽而收緊,他的聲音也有些發(fā)緊:“那最后一名死者呢?有沒有發(fā)現(xiàn)她的尸體?還是說鄭長峰還沒來得及動手?”
電話那頭的王瑞嘆息了一聲。
“很遺憾,我們最后還是找到了趙麗娟的尸體,沒能救得了她。”
頓了頓,王瑞又補充了一句,“但是,現(xiàn)在鄭長峰已經(jīng)被抓,那么陸景陽警官那邊應(yīng)該不會再出現(xiàn)新的死者了吧?我覺得這已經(jīng)是我們能做的最好的事情了。”
陸景陽沒說話,一方面是覺得趙麗娟沒救成有些失望,另一方面則是因為王瑞的話說的沒錯。
在他們的通力合作下,的確挽救了現(xiàn)在的這些死者。
也許明天一早,當他起來,一切就會發(fā)生翻天覆地的變化。
“陸景陽警官,你還打算放棄嗎?”
呼呼的風聲在耳畔回蕩。
有那么一瞬間,陸景陽似乎想通了很多事。
如果說在太平洋盡頭的一只蝴蝶扇動翅膀,就會掀起大西洋的一場大浪,這一現(xiàn)象就是所謂的蝴蝶效應(yīng)的話,那么其實在他撿到王瑞的手機的那一刻,蝴蝶效應(yīng)就已經(jīng)產(chǎn)生了。
一切冥冥之中自有定數(shù),為什么上天不讓其他人撿到這只手,偏偏讓陸景陽撿到呢?
也許就是為了讓他通過這種方式,和王瑞合作,解救那些尚未從苦海中掙脫出來的人吧。
“王瑞警官,我已經(jīng)想通了,從現(xiàn)在開始,我們正式合作吧,以我們的方式解決那些陳年舊案,為更多含冤的人討回公道?!?/p>
“好。”
王瑞重重地應(yīng)了一聲。
直到電話那頭響起了忙音,陸景陽才意識到電話已經(jīng)自動掛斷了。
“就知道你在這里?!?/p>
身后響起了腳步聲,陸景陽回頭,看見黃敏英站在他的不遠處。
她雙手插入口袋里,一點都沒有女孩子該有的文靜和矜持,舉手投足之間都透著女警察的豪爽和霸氣。
“你和丁文禮匯報得怎么樣了?”
陸景陽輕笑了一聲,轉(zhuǎn)身看向黃敏英。
“你覺得呢?”
黃敏英撥了撥有些長的劉海,“當然是被丁文禮大罵了一頓,他覺得我們第五小組的人,自從破了紅絲帶連環(huán)殺人案后就有點飄了,后來還膽敢把蔡何君送到監(jiān)獄里,對著我就是一頓思想教育……”
聞言,陸景陽一愣,黃敏英并未提起挖眼紋身案。
也就是說,現(xiàn)在發(fā)生的那些事情,因為王瑞提前抓罪犯入網(wǎng)而發(fā)生了改變。
他心里說不上來是什么滋味,但更多的卻是高興,因此不自覺地笑出聲來。
“陸景陽,你笑什么?”
黃敏英莫名其妙地看著他。
“沒什么,就是在想我們第五小組不能再這么閑下去了。接下來得破個疑難雜案,讓丁文禮見識一下,否則他一個不高興,得提前把我們解散了?!?/p>
陸景陽走到黃敏英的身邊,跟著她一起下了樓。
“對了,之前鄭然然和包子一個提議公廁殺人案,一個提議血色玫瑰殺人案,你覺得哪個更好?”
這個問題似乎把黃敏英難倒了,反問陸景陽:“你覺得呢?”
“這兩個案子我都有粗略地看過,血色玫瑰案似乎更浪漫一點,而公廁謀殺案相對惡心,據(jù)說尸體的身上沾了不少的糞便。而且當初法醫(yī)給死者驗尸,發(fā)現(xiàn)她的胃里也有糞便的殘留物……”
陸景陽的話沒說完,就見黃敏英的臉色不太好。
沒想到天不怕地不怕的黃隊長,竟然也怕這種重口味的東西。
“我晚上還沒吃飯?!?/p>
黃敏英面無表情地說。
陸景陽“哦”了一聲,明知故問道:“所以呢?你是想讓我請你吃飯?”
黃敏英知道陸景陽在裝傻,干脆不理他,大步邁入了辦公室里。
已經(jīng)到了下班的點,鄭然然和包子在收拾自己的東西,準備走人。
陸景陽看見鄭然然如同女人一般細致收拾東西的模樣,忽然想起他在挖眼刺青案中發(fā)揮了重大的作用。
只可惜因為過去的改變,現(xiàn)在也發(fā)生了改變,鄭然然的貢獻只有陸景陽一個人記得了。
注意到陸景陽的視線,鄭然然狐疑地看向他。
“你這么盯著我干什么?我可沒錢借給你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