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鴇離開后,姑娘們又勸道:
“別成天想著那些虛的,隨著姊姊們倒可討口飯吃…”
身著碧色輕紗的姑娘低頭想到了什么,“興許她講的可信,這細皮嫩肉的,雖小小年紀但卻也美的靈動,萬一真是什么官小姐,那可是掉腦袋的?!?/p>
聽她這么一提,余的姑娘倒吸口冷氣,目光毫不避諱落林漫舒身上。
其中年齡稍長的紫羅綢緞女子幽幽開口:“那不成,媽媽(老鴇)將她買回來時大家伙可都見了,穿的似討飯的,吊著半口氣。”她頓了頓,“那人牙子也說了,城南逃難來的,她爹娘自個把她賣了?!?/p>
她聽罷,著急解釋:“我當真是林府小女!我阿爹是林將軍,姊姊們行行好放我回府,定有重謝!”
“怎的還較真上了?哪個林將軍?”
她見有希望,忙不迭回:“原遼將軍!”
她們笑的更歡了,顯然沒當回事。原遼將軍可是出名的愛女如命,將軍府的幺女怎會淪落至此等煙柳之地。
“散了罷,桃夭,你教她規(guī)矩。”
被叫做桃夭那姑娘是原先進入閣間的。她看起來也頂多是豆蔻年華,眉眼不同其他人,她們是媚眼如絲,一顰一笑勾人心魄,桃夭臉上的稚嫩還并未消退,一雙杏眸青澀,似未經人世。
她微垂著眸,唇角彎著溫柔的弧度,連聲音都十分柔軟動聽:“往后你隨著姊姊一同做事,安心待下,習得幾番技藝做個清倌人也無需瞧著別人臉色度日?!碧邑灿殖崛岬匦?,那溫婉動人的笑容,是如此的深入人心,她雖不能說美得不可方物,但面容姣好,使人頓覺如沐春風,如照明月。
小丫頭看得入了神,愣了半晌,聲音不覺染上哭腔:“姊姊,我阿娘不見我人影許急瘋了?!彼窬咀【让静菀话阕プ∷氖郑瑵M眼希冀。
桃夭有些動容,“這怡景樓來了便難再離開,你生的這般靈動,媽媽定然不會棄了此等小美人,允你離開。”她細細看著她,搖頭淺笑道:“瞧見你倒使我念起我那苦命的小妹,你同我小妹該是一般大…罷了,姊姊信你?!?/p>
林漫舒:“信我?”
桃夭:“今夜京中迎來一貴人,媽媽會去招待,我可掩護你離開?!?/p>
“那姊姊你怎辦?”
桃夭苦笑:“家中姐妹眾多,到底是貧苦人家,身為長姐,賣了自己糊口也是值的,我也逃不出這怡景樓,是命我認。”
“姊姊可要等我回來,還你自由?!毙⊙绢^向她許諾,還生怕她不信,攬起長袖,伸出小拇指勾住桃夭的玉指,“拉勾。”
桃夭愣半晌,后笑的肆意,“好,拉勾?!?/p>
……
不久便明月高掛,清輝灑滿山間。漫步于青石小路,月色滿地,不遠處的小徑靜謐而神秘。
林漫舒一直待閣中歇著,桃夭推門進來。
她牽住她的手,帶林漫舒往后閣小道溜去。
“便是這里了,切記跑遠些!萬萬不可回頭!姊姊只得幫你至此?!碧邑蚕蛄致媲ФHf囑。
“姊姊,勢必待我尋你?!毙⊙绢^眸光似星辰,明明七八歲的年歲,說的話卻偏偏讓人可信。
桃夭眸光加深,微微點頭。
逃跑路程萬般順暢,但夜已深,林漫舒迷了方向。
她只好氣喘吁吁往街市中心沖去,沒跑幾步,便癱倒在地。體力早已不支,肚子也不合時宜的叫起來,到底也只是個嬌生慣養(yǎng)的小姐,何時受過這般苦楚,想起在府中衣食不愁的日子,她鼻頭一酸,哇的哭了出來。早知如此,她定會乖乖聽阿娘話不亂跑。
忽的,面前被一個黑影籠罩。林漫舒小臉還掛著淚,仰頭一看:眼前少年一襲軍裝勃然英姿,如瓊枝一樹,栽于黑山白水間,終身流露著琉璃般的光彩,漆黑不見底的眼眸,如一潭深水直淹沒得人無處喘息。他居高臨下地看著林漫舒,見是個小丫頭,聲音輕了幾分,少年薄唇輕啟:“哪家的小丫頭?可是迷路了?”
這一看心跳漏了半拍,林漫舒努力平復心情,胡亂地抹了把眼淚,小聲開口:“我獨自外出尋兄長,迷了方向,懇請好心哥哥送我歸府,父親定有重謝。”
他挑眉,“哦?你兄長謂誰?我送你回去?!?/p>
“我…我兄長…叫林辭,此刻興許身處軍營?!绷致娉橐厮脑挕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