又過了幾日,這件事終于落下帷幕。
麗貴嬪打入冷宮。
華妃失了協(xié)理六宮之權(quán),暫時(shí)失寵。
看似甄嬛大獲全勝,但玄凌卻有意晾一晾她,對她不復(fù)之前的寵愛。
甄嬛也意識到了這個(gè)問題,她是個(gè)聰明人,心里猜測著,皇上大抵知道了之前宮里的鬼神之說是她的算計(jì)。
便有意收斂了許多,對玄凌更是溫順討好,這才恢復(fù)了幾分寵愛,可倒底不如以前。
但她也知道,在宮里行鬼神之事是大罪,皇上不與自己計(jì)較已是寬仁,只能徐徐圖之。
到了五月中旬,玄凌便依例率后妃親貴們?nèi)ヌ叫袑m避暑了。
玄凌依然住在水綠南薰殿,皇后住了光風(fēng)霽月殿,眉莊,甄嬛還分別住了玉潤堂和宜芙館。
至于陵容,玄凌想把她留在水綠南薰殿偏殿,被拒絕了。
便怏怏不樂的替她選了離水綠南薰殿最近的涼月臺。
涼月臺臨湖而建,后院便是大片荷花,又有綠樹成蔭,涼風(fēng)習(xí)習(xí),是個(gè)幽凈清涼的所在。
涼月臺外已擺滿各色花卉,正殿里早早布置上了風(fēng)輪。
黃規(guī)全早早候著了,滿面堆笑:“皇上知道小主素性焚香,為避暑熱,因此特命奴才放風(fēng)輪納涼。如今天還不熱,一到了三伏日子,在殿里放上冰窖里起出的冰塊,那才叫一個(gè)舒服透心?;噬弦辉绶愿懒嗽蹆?nèi)務(wù)府,只要小主一覺熱馬上就用冰,可見皇上記掛小主呢?!?/p>
陵容笑著讓聽雪遞了銀票給他:"勞煩公公了,天熱,這點(diǎn)心意就當(dāng)請公公們喝茶了。"
黃規(guī)全笑得更真切了,連忙打了千兒:"為小主盡心是本分?;噬险谏浍C,派請小主過去一觀。"
陵容微微頷首:"知道了?!?/p>
重新?lián)Q了一條晚波藍(lán)掛珠翠紋宮裙,略施粉黛就帶了尺素彩箋往獵場走去。
陵容走在行宮里,不自覺的想起了上輩子第一次來太平行宮的情形。
那是眉莊被設(shè)計(jì)"假孕",求了皇后接自己來陪她的。后來"假孕"拆穿,甄嬛明明知道自己心里有甄珩,卻還是逼自己爭寵。
如今,到底是不一樣了。
一路穿花拂柳,到了園中。
陵容到時(shí),玄凌雙手正緊握著一把精弓箭,身體微微后仰,眼睛緊緊盯著天空中飛過的一群野鴿子,眼神專注而銳利,"嗖″,箭離弦而去,一箭貫穿兩只鴿子。
清河王一箭也射了出去,中正兩只海東青!
玄凌眼中掠過一絲不快。
卻聽見有人鼓掌,聲音里含著笑意:"皇上好箭法。"
正是陵容。
玄凌走上前去,見陵容拿出手中帕子,便笑著微微低下頭,任她拭去他額上細(xì)密的汗珠。
"日頭正大,怎么現(xiàn)在就來了?!?/p>
"還沒見過皇上射獵的樣子,想著來見識見識。"
玄凌正想開口,才忽然想起玄清也在。
才攬過陵容,指了指玄清:"這是清何王,這位是婕妤安氏?!?/p>
二人相互見禮。
玄清也是極有眼色的,對玄凌說:"既然皇兄有佳人相伴在側(cè),臣弟先告辭了。"
玄凌頷首:"去罷?!?/p>
待玄清走后,才意味不明的說:"于射一道,朕是不如老六的。"
陵容也想到了前世聽過的一些傳言。
故作調(diào)侃道:"檀郎平時(shí)日理萬機(jī),還要抽出空來去陪伴各宮姐妹,于其他事上懈怠一些也很正常。阿虞覺得檀郎射中的野鴿子倒是很好,晚上燉湯吧。"
玄凌這才朗聲大笑。
"你啊,狹促,朕陪的最多的就數(shù)你了。走,品茶去。"
水綠南薰殿里,清涼寧靜。
玄凌和陵容相對而坐,有宮女奉上茶來。
陵容剛品了一口,便聽見殿外傳來一句:"好香啊。"
是曹容華。
她笑盈盈走了進(jìn)來,給玄凌和陵容見了禮。
玄凌雖然一向不甚寵愛她,但礙于溫宜,也會給她幾分體面。
也笑著命人給她奉茶。
″這可是雪頂含翠,你好靈的鼻子。"
曹容華飲了一口,贊了一聲。
見陵容不喝,還關(guān)切道:"這茶是不合婕妤口味嗎?"
陵容和她雖是點(diǎn)頭之交,但好歹能說上幾句話,便笑道:"容華不要管我,我不愛喝清茶。"
玄凌也在一旁說:"她喝慣了江南的各種熟水渴水的,什么茉莉的,丁香的,你什么時(shí)候去她宮里喝一杯,那才叫雅致呢!″
陵容掩面而笑:"皇上慣會打趣人。"
三人說笑了一會兒。
甄嬛也來了。
依禮見過,她微笑道:“皇上好興致。從何處覓得這樣香的好茶?”
玄凌笑道:"還不是老六,費(fèi)了極大的功夫才尋了這半斤‘雪頂含翠’來,真真是好茶。你也來品一杯。”
于是邊喝茶邊說話。
甄嬛言語間問及清河王時(shí),陵容瞥見曹容華眼波流轉(zhuǎn),便知這茶未必能簡單喝完了。
前世太平行宮來得晚,在自己來之前許是有不知道的事。
果然,曹容華喝了口茶之后,似不經(jīng)意說道:"嬪妾聽說皇上當(dāng)日初遇莞嬪妹妹,為怕妹妹生疏,便借六王之名與妹妹品簫談心,才成就今日姻緣,當(dāng)真是一段千古佳話呢?!?/p>
陵容心里一驚,看向玄凌。
竟還有過這事?
曹琴默又是怎么知道的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