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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書標(biāo)簽: 現(xiàn)代  原創(chuàng)  短篇小說集   

手記其一

雨與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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? 我討厭雨,討厭著一年中的每一場雨,討厭著雨滴拍打在窗戶上的聲音、灰暗地見不到一絲光的天空,甚至就連空氣也被雨水浸透,令我作嘔,胃里的嘔泄物仿佛已經(jīng)涌到了胸腔,呼吸困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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? “人是從何而來,又要到哪里去?”“人的終點(diǎn)會(huì)在哪里?”我的腦子里時(shí)不時(shí)的開始有了這些哲學(xué)而又幼稚的想法,但就當(dāng)我想要往下繼續(xù)思考這些“幼稚”的想法時(shí),我的鼻子竟會(huì)流血不止。也許是因?yàn)槲业拇竽X不允許我一時(shí)理解這“幼稚”的想法,也有可能是因?yàn)槲蚁胍滥遣辉试S被知道的結(jié)論而觸碰到了禁忌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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? 我討厭著現(xiàn)在的處境,就如同我討厭雨一般。它就像是一個(gè)巨大的、被黑云籠罩的垃圾廠,里面充滿了各種各樣等著被回收的垃圾,而我則是那連垃圾都不如、無法被回收、只得在垃圾們的間隙中茍且偷生的老鼠,但老鼠與垃圾不同的是:垃圾只會(huì)隨著其他垃圾隨波逐流;而老鼠有著自己的意識(shí)。

? 如果某一天,垃圾廠突然燃起了熊熊烈火,老鼠們一個(gè)個(gè)抱頭鼠竄,垃圾們在那里等著被烈火燒成灰炭,而我則會(huì)跑到離烈火最近的地方,享受著這耀眼的、溫暖的火光,使我脫離了陰暗、潮濕、寒冷的縫隙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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? 火種啊!懇求您降臨到這片垃圾廠上吧,我將毫不猶豫地獻(xiàn)身于烈火之中為您助燃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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? “人”的定義究竟是什么呢?人生來或許都是沒有自我意識(shí)的,當(dāng)人有了自我意識(shí)的時(shí)候,才被稱為是真正的人。

? 而那些真正的人,要么站在所有“人”的至高點(diǎn),要么就是被送進(jìn)了精神病院里,在自己的世界里自生自滅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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? 我不敢說自己是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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? 我們再說說那個(gè)遮天蔽日的垃圾廠吧,我同那些垃圾生活在一起,還要裝出一副垃圾的模樣,總而言之,就是要裝成“死老鼠”一樣。

? 如果說垃圾們都是無意識(shí)的提線木偶,那“死老鼠”則是被詛咒的人偶吧——有著些許的自我意識(shí),但身體仍舊是無法移動(dòng)的人偶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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? 如果我真的是死老鼠就好了。

? 我想死…不,在這種彌漫著各種臭味和腐爛味的垃圾堆里,我想消失。這樣的話沒有人會(huì)記得我的存在。

? 如果有人能在我的尸體旁放一束花來紀(jì)念我就好了。我喜歡曇花,因?yàn)樗幕ㄕZ是“一瞬間的永恒”。但墳頭前是不會(huì)開出曇花的吧。

? 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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? 今天,沒有下雨。在這垃圾廠里聽說出現(xiàn)了一只老鼠的尸體,垃圾們不以為然,他們心里想的只有怎么才能被回收。然而對于其余的老鼠們來說,這是他們在這所垃圾廠里唯一的樂趣,他們有的會(huì)圍在一起端詳著那只老鼠的尸體,他們覺得這很有趣,有的甚至?xí)惺衬蔷呤w。

? 就算是目睹了那只老鼠的死亡過程,恐怕我也是會(huì)像那些垃圾一樣不以為然吧,可能我心中會(huì)產(chǎn)生同情,但更多的是羨慕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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? 因?yàn)槲沂窍胍У摹八览鲜蟆薄?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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? “汐(其實(shí)不是我的全名,但她喜歡這么叫我),我們來玩一個(gè)游戲吧?!?/p>

? “什么游戲?”

? “我說出一個(gè)詞,你負(fù)責(zé)說出它的反義詞?!彼堄信d致地說道。

? “好啊?!?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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? “黑?!?/p>

? “紅。”

? “那白呢?”她露出了不解的神情。

? “任何顏色都是白的反義詞?!?/p>

? “果然,我理解不了你呢?!?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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? 說到底,“非黑即白”的這種道理能被眾人所理解才奇怪吧,既然能理解“非黑即白”,為什么不能理解我說的是什么呢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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? “那反過來我問你吧。自由的反義詞?”

? “束縛…”

? “錯(cuò),”我深深地嘆了口氣,“失望”這兩個(gè)字仿佛寫在了我的臉上。

? “你果然不是老鼠啊…”

? “什么?”

? “沒什么…啊,我來揭曉謎底吧——是無知?!?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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