明月皎皎照我床,星漢西流夜未央。
頹敗院落中,兩顆孤寂的心終于收到了彼此的信號,得以同頻跳動,帶著獨屬于少年的急躁。
葉鼎之跪在正廳之中,高堂之下,父母死后并未安葬,這里便成了他心中的墳冢。
葉鼎之爹,娘,你們放心,孩兒現(xiàn)在很好,不再……是孤單一個人。
葉鼎之我定會為你們沉冤昭雪,就勞煩你們再等等我。
沈長贏微微一頓,卻沒發(fā)一言,只是也掀開袍子跪在了一旁。
她生來傲氣,世人皆道命運弄人,她卻能看透命運,紅塵來客于她不過是過往云煙,除了師尊,無人能讓她屈膝。
但今日她愿意一跪,為云溪將軍定遠的功績,為那一句話的因果,也……為他們是葉鼎之的父母親。
葉鼎之看向她,嘴角扯出一抹笑,良久才微嘆著對空氣道:
葉鼎之這次除了一盞屠蘇酒,也沒帶什么好東西來,就讓孩兒為你們舞一次劍吧。
沈長贏我為你奏曲。
沈長贏隨他起身,劍光一動便挑落一片樹葉,由真氣裹挾著送至手中,她放在嘴邊輕輕一吹,便是一曲悠揚小調(diào)。
而葉鼎之掌心一動,劍光應(yīng)聲滑出劍鞘,好像帶著十年的凄風(fēng)冷雨、形單影只。
他出劍極快,身姿輕盈,劍光清越,舞到中段時,葉鼎之忽然眸光一凜,劍勢一變!而曲聲亦驟然尖銳,與劍招同時迸發(fā)出滔天殺意,大開大合,向著無形的敵人撲絞而去。
葉鼎之越舞越快,越舞越急,身形幾乎不能用肉眼捕捉分辨,劍光在月下織成一張密密的網(wǎng)。曲聲也越來越快,如下驟雨,密密不歇。
突然!他猛一橫臂,手腕一轉(zhuǎn),劍狠狠地釘在地上,劍氣彭然而出,以劍尖為圓心,地面裂開了一張蛛網(wǎng)。而曲聲戛然而止。
葉鼎之半跪在地,眼神冷厲決絕。
葉鼎之就快了。
那個人的項上人頭,就快了。
沈長贏走吧。
沈長贏抬手一揚,那片樹葉霎時化成了齏粉,隨風(fēng)而逝。
沈長贏夜色已晚,該回去了。
葉鼎之收劍回鞘,點了點頭。
劍氣掃蕩之下,枯葉飄落,些許粘在了衣袍上,他隨手拍落,神色如常。只是忍不住吸了吸鼻子,聞到了空氣中氤氳的那點點酒味。
葉鼎之這屠蘇酒果然不夠,下一次,我要提一盞秋露白。
沈長贏邊走邊道:
沈長贏雕樓小筑的屠蘇,的確不如東君釀的好喝。
葉鼎之那個白衣小公子?
葉鼎之微微皺眉,心中莫名有些堵,卻又一時想不到由頭。
葉鼎之你和他真的不熟?
沈長贏腳步一頓,挑眉看他。
沈長贏鼎之啊,這就開始吃醋了?
沈長贏還是說,這句話你想說很久了?
葉鼎之被她問住了,臉頰兩側(cè)泛紅,竟有些結(jié)巴。
葉鼎之倘若……倘若我說想問很久了呢?
沈長贏可以。
沈長贏聳了聳肩,葉鼎之當(dāng)然可以問。
沈長贏他曾送我一把傘,為我擋了一場秋雨,我也護了他一命,僅此而已。
葉鼎之好。
葉鼎之點點頭,似是信了。
葉鼎之走吧,過幾日學(xué)堂初試就開始了,有些事情……可以先打探清楚。
只等屆時他一舉奪魁,艷驚四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