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夭兒,走啦!奶奶今天給咱們做了野菜餅,咱們……”
“爺爺,那兒是哪兒?”夭兒稚嫩的童聲打斷了老人的話。
滿頭白絲遍布的老人丟下手中的籮筐,目光順著夭兒的手望去:金燦燦的墻壁,亭臺高聳間,一絲莊嚴(yán)肅穆、高不可攀在老人心中徘徊。他望著宮墻,久久不能回過神來……
夭兒拉了拉爺爺?shù)囊律?,用困惑的嗓音輕喚了聲。
老人飄蕩的思緒被叫回,定了定神,抱起夭兒,“好孩子,那里可不是一個(gè)好去處,還記得咱們村上的那個(gè)丫頭么?她就是被那里的人嚇壞的。所以呀!長大了以后可不要去那里。明白了么?”
夭兒信服地點(diǎn)了點(diǎn)頭。
夕陽的余暉灑落在荒蕪的大地上,它用最后的色彩涂抹著蒼涼的畫卷,映照出無盡的哀傷。在夕陽的余暉下,一株殘敗的花朵,仍繼續(xù)盛開著,只是不知她該如何撐下去……
夭兒手中攥著鮮美的野菜餅,坐在雜草堆上,搖晃著小腿,愜意的看著晚霞。
忽而,遠(yuǎn)處走來一位衣衫不整的女子,她全身上下都被泥土浸潤。透過泥土,那雙極好看的雙目,有氣無力的凝視著世界。縱使它原來是一雙極好的眼睛,而此時(shí)也變得渾濁不堪了。
她漫無目的的走啊,走啊……與行尸走肉沒有區(qū)別!
“姐姐,你想吃野菜餅嗎?阿奶做的,可好吃了!”
女子停下腳步,慢慢抬起頭,看見了夭兒。她或許是想到了什么,發(fā)了瘋似的從雜草堆上將夭兒猛然拽下。
夭兒尖銳的哭救聲引來了不少人。
等到爺爺趕來時(shí),夭兒早已停止了哭鬧,而是心疼地為女子抹著淚水……
女子此時(shí)也平靜下來,只是嘴中呢喃道:“幸好幸好……”
而此時(shí)默不作聲的鄉(xiāng)親們,卻都知道她為什么那樣瘋癲:
原來,她曾是秦大家族的嫡長小姐。后來,因?yàn)樽砸训母赣H需要借著國戚的名頭來鞏固自己的兵權(quán)就把她獻(xiàn)給了皇帝。
但時(shí)日不長,皇帝便對秦家產(chǎn)生了忌憚,試圖奪取兵權(quán)。那時(shí)的她才剛剛產(chǎn)下一子,在綿綿的雨幕下,衣衫盡濕,雨水沿著她的額頭滑落,融入那無盡的淚水中。她的眼神堅(jiān)定而又充滿期盼,嘴唇微啟,仿佛在無聲地呼喚著上天的憐憫與恩賜。
可終究她還是高估了自己……
到了夜里,殷紅的血液染上單薄的袍子,血液循著雨水分散開來。下肢的刺痛猶如銀針刺骨,膝蓋因?yàn)榫霉?,已?jīng)沒有知覺……漸漸的她好似看見了逝去的祖母,祖母招著手,朝她露出了她最熟悉的微笑,她看著漸漸的倒下了……
她曾想要尋過短見,卻又念起了自己的孩子。
最終她的家人全部死絕,而她因?yàn)檎Q下了皇族公主保下了性命。只是天公不作美。公主不幸夭折,那年她被流放吃了不少苦,但她還是走回了京城,可能因?yàn)檫@里有她的孩子,有她的家人吧……
夭兒小心翼翼地為她擦著眼淚“姐姐不哭,姐姐吃餅。”
宮墻之外的人情暖意,在宮中是否會有?哪怕是一點(diǎn),一絲,又怎么會讓去過的人如此飽受風(fēng)霜?又怎會讓這世上再無真情?
縱有鮮花燦爛時(shí),可若一朝失足,便也就成了千古悔,無邊愁……
凄涼的月光映照出一片銀白的凄涼,枯萎的草叢在寒風(fēng)中搖曳,仿佛在訴說著無盡的哀傷,枯黃的生命顫抖著低語,唯獨(dú)此時(shí)和善的夭兒一家正小心翼翼的凈化著世上的無情……
而此時(shí)光似乎變得柔和,而不怒張了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