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 “我想表達(dá)的是這云山…恐怕沒有那么簡單吧?!彼掷锇淹嬷樱唤?jīng)心。“這山洞里可真潮,還滲水,你沒想過換過地方嗎?”
“地方?哼,公子好大的口氣,你是忘了自己現(xiàn)在的處境了嗎?”一個細(xì)軟的女聲跟他說,慢慢的靠近,一雙青灰色的眼睛直勾勾的看著他,“你若能告訴我,我便放了你?!?/p>
“放了我?呵,這位女子,下次綁人之前先查一下身份吧。帶著面具跟我談條件,要不我們坦誠點。”男子把身子往后一靠,微微抬頭,眼神里沒有半點害怕,只有對自己的安危而感到欣喜?!罢裘婢撸阏f是吧,清鳶?!弊詈笳f“清鳶”兩字的時候,語氣遲緩,字咬的很重。
清鳶先是一愣,隨機輕笑一聲,把面具摘下來了。清鳶眼下的兩顆黑痣顯得十分突出,嘴角上揚,“池淵,玄冥宗大弟子,我查過?!?/p>
池淵眼睛看著她,像是打量,但也只是盯著那張臉,并沒有看哪里,沒有驚恐,沒用不安,只是緩緩垂眸,用力一扯,就將手上的繩索扯開,手里的石子也仍在地上?!澳俏摇悴谎b了?!?/p>
石洞外面,天空陰沉,烏云遍布,叢林中泥土味彌漫在空中,煙霧繚繞,土地松軟,連樹根都能顯現(xiàn)。樹枝枯黃,葉上滴水,雨珠濺落在地上,留下點點雨痕。
池淵起身揉了揉自己的手腕,看了看地上的尸體?!靶?,我先說我的?!背販Y輕微晃了晃頭,“云山,據(jù)說是突然出現(xiàn)的,是一名山下村莊的農(nóng)民發(fā)現(xiàn)的,可我現(xiàn)在發(fā)現(xiàn),這云山,泥土松軟,樹葉枯黃,樹根顯現(xiàn),常被煙霧籠罩,一下雨,泥土便下陷,一腳下去可滲,常有樹倒下。”池淵走到洞的墻壁處,拖著下巴,“怎么說呢,感覺是樹插在這土上,土是堆積起來。你說對吧。”池淵回頭看著清鳶,清鳶正站在那里,穩(wěn)定自若。“尸體,別人只看一眼恐怕難以看出什么,但我的一眼便能知曉?!?/p>
池淵走進(jìn),沒有看尸體,只是垂眸看著清鳶,神態(tài)自若,劉海垂散在眼間,衣服上有泥土的殘渣,鞋子上滿是淤泥,嘴角微微上揚,顯示出一副自然、了然的感覺。
“尸體,身上多處傷痕,腿部,胳膊,都有抓痕,像是被猛獸抓傷,胳膊處有一道痕,看來就是致命傷,大量出血,頭發(fā)凌亂,生前被人拽住,頭上有淤青,嘴角有傷,不是妖怪所傷,看來是生前被人打過,在井邊發(fā)現(xiàn),自然身上有水,還是大面積的,可鞋底確是干的,這很奇怪?!背販Y說的時候,還不忘托腮疑惑,“死者是在打水的時候,被人謀害,可…你身子細(xì)小,手指沒有長指甲,怎會抓傷她?也沒力氣去拽她頭發(fā),用刀劃她的脖子,這一點可以可疑一下是你,難道你們是同伙作案?還是說你是主謀,去指示別人殺害?不過倒也可以推測兇手是你,不排除所有可能?!?/p>
池淵看出了清鳶身子細(xì)小,力氣也是相當(dāng)?shù)男?,手上的指甲確實不長,明明是背對的手,可池淵是怎會知道,原來在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池淵就發(fā)現(xiàn)了。
清鳶看上去有點慌了,“我…不是我…”“不是你,怎會偷尸體,這位婢女跟你無冤無仇,你又為何害她?我說的不是嗎?”池淵再一次的反問,清鳶愣住了,根本不知道怎么回答。“還有,我們剛進(jìn)入山的時候,那困境是你制造的吧?再告訴你一件事,這尸體上的抓痕,若我猜一下,想必就是狐妖所傷的吧?你勾搭狐妖,讓狐妖替你傷人,還真是…”“我沒有!”池淵的推測還沒說完,就被清鳶搶了去,“我沒勾搭狐妖!這一切只不過是你推測罷了!你沒證據(jù)證明這一切!”清鳶說話語速驚人,更能聽出她心情不悅,眼里滿是痛恨,她從身上掏出一把刀,向池淵刺去。“你本該回答我的問題,我就可當(dāng)你一馬!可你…還真是不知好歹,那么,去死吧?!?/p>
池淵淡定自若,輕松躲了過去,清鳶向墻壁插刀,借助刀插的力量一個翻身,從池淵頭上行刺。池淵單手向上,捏住刀的尖頭,輕松將刀上的力量化解,然后一個手掌掌心孕化白光,看上去白球,砰,白球沖了出去,正中清鳶的后背,清鳶來不及躲,被彈飛到墻壁上了,身后的墻壁出現(xiàn)裂痕,清鳶重重倒地。
“我本不想動用武力,可你…卻還是讓我出手了?!背販Y慢悠悠的走來,走路的時候吊兒郎當(dāng),眼里顯示出疲憊,伸了個懶腰。
“哼,還真是…悠閑呢?!鼻屮S冷笑一聲,緩緩抬頭,眼神變得犀利,嘴角的笑現(xiàn)在更像是吃人?!暗阌肋h(yuǎn)不知我的實力?!彼鹕?,扶著左胳膊,眼睛下面的痣變得血紅?!笆w我給你了,是我大意了,還請公子你能完好無損的逃出這山洞。”清鳶說話語速慢了下來,只見她身后的裂痕越來越大,鼻息聲也隨之傳來,然后是喘息聲。兩只大大的爪子扶住墻壁,用力把墻壁推開了。地面顫抖,池淵往頭上一看,石子大塊大塊的落下,他頭上落下石塊,迅速躲開,池淵看向清鳶那邊,他驚了,一頭巨大無比的兇獸從墻壁之內(nèi)鉆了出來,眼神兇狠,形似虎,卻臉?biāo)坪喞w細(xì)。胡須長而飄動,眼睛瞪圓,牙齒鋒利,嘴邊喘氣,看來是如饑似渴。像是個殘餓的野狼見到肥美的羊。鬃毛紅黃漸變,飄散空中,尾巴輕微搖晃,爪子尖兒長,能把人四分五裂。
“這…”池淵一時說不出話來,一直在躲避石塊,這山洞快要塌了?!斑@是我的得意之作,叫笊,我培育了多年?!鼻屮S走上前摸了摸,眼神從犀利變成了柔和?!氨緛聿幌胗盟?,可惜了,去玩吧?!彼酝肆艘徊?,伸手做出請的動作,就化作煙云消散了。
“不!”池淵大喊一聲,然后轉(zhuǎn)頭,尸體還在那,他沖了過去,想把尸體拿走,可那兇獸直接沖了過來,池淵反應(yīng)迅速,往后退一步,可這兇獸的沖擊力還是把池淵彈飛了。他吃痛的咬了一下后槽牙,隨后起身,他沒耽擱,這山洞撐不了多久,石塊大塊大塊的掉下來,掉在兇獸身上,它便大吼,直接在原地轉(zhuǎn)圈,震的地顫抖。
“糟糕,沒了尸體,怎么查。”池淵咬了一下后槽牙,用手背把嘴角的血漬抹去。兇獸大吼一聲,地面抖的厲害?!拔梗〕艄治?!看我!”池淵大吼一聲,兇獸朝他看去,他便往后跑,出了洞,還有很長的一段路,才能出這山洞。
“尸體什么的,先保命吧!”池淵變跑邊喊,神色慌張,驚恐。一路上石塊都在往下砸,他只好躲,可這兇獸的速度太快了,只見它從空中躍起,伸出爪子就要劃池淵,池淵反應(yīng)迅速,一個大馬騰躍,往前撲。
僥幸躲過一回,體力所剩無幾,池淵氣喘吁吁,突然他腳下一滑,本是平整地面突然變得斜歪,他整個人直接滾了下去。
待他滾下去時,兇手已然在他身邊,架著爪子要刺他。就在這危急的時刻,一把劍沖了出來,擋在了池淵與兇獸之間。爪子向下之時,這劍刺向了,直直的刺進(jìn)掌心,兇手哈吼一聲,一瘸一拐的跳著,吼著,震的地面顫抖。池淵剛沒反應(yīng)過來,劍出現(xiàn)的時候,才緩過來,這時的他早已離開了洞,正在山洞下趴著,身上滿是泥土,臉上臟兮兮的。他緩緩起身,一陣刺痛讓他握住了左胳膊,原來在滾落的時候,就被石塊撞到,劃傷了,身上也有很多地方疼。
可危機還沒解除,只聽轟隆的響聲,他向上看去,云山傾斜,泥土全落在地上,樹也連根拔起,掉在多個地方。池淵瞪大了眼睛,嘴唇顫抖著,他想逃,可腳卻不聽指揮,動彈不得。
一只手拽住了他,帶他往高處飛,池淵先是一愣,看清來人后,緊促的眉目松弛開。簫盛微喘著氣,眉毛緊促,一雙如翡翠般深綠的眸子下垂,眼里是數(shù)不清的擔(dān)心。這是池淵沒有看到過的,在他的眼下,瀟盛一直是冷酷不近人情的人,綠色眸子充滿警惕,沒有一點光,可這會兒他的眼里有光了,嘴還顫抖著,抓他的手也微微顫抖,沒有用力。
“跟…我走…”他的聲音帶著點苦澀,顫抖。這是為什么,我不明白。池淵搞不懂,可眼下沒別的辦法,只好任由他擺布。瀟盛一手摟住他的腰,飛到劍上,這劍小,兩個人只能擠著?!暗鹊龋∧氵@是…”池淵被這動作嚇了一跳,本能反應(yīng)讓他抓緊了瀟盛。劍在腳下飛著,帶他們離開了此處。剛離開,這云山便倒塌了。整座山的土全都劃下,塵土化作塵埃在空中迅速擴散,覆蓋了整個云山區(qū)域。
“那…兇獸…”池淵一眨不眨的看著瀟盛,看的都怪不好意思的?!坝腥藭幚恚F(xiàn)在你需要休息?!睘t盛現(xiàn)在的狀態(tài)已經(jīng)恢復(fù)了,不再是剛剛一次擔(dān)心憂郁的時候了。溫喻看了下腳下的兇獸,爪子還在半空,一直嗷嗷叫,跺腳。他眼神里透露了一絲心疼,也只是一點而已?;仡^看著近在咫尺的臉,眼睛如同森林立的常青木,憂郁的沼澤,宛如寧靜般的叢林。他發(fā)覺,眼里竟有了一絲光亮,不是剛見面時的死寂,現(xiàn)在的瀟盛看起來就是漠然的森林里出現(xiàn)了生機,常青木也漸漸變綠。
“哥哥…我臉上有東西嗎?”瀟盛咽了一下口水,眼睛盯著前面,“沒有啊?!背販Y連想都沒想,直接說了出來,待他反應(yīng)過來時,已經(jīng)為時已晚。方才他一直盯著人家看,一直在看他的眼睛,他的臉。可…剛剛…他說了…哥哥???池淵頓時懵了。劍開始下滑,池淵抱著他的手臂更緊了,瀟盛則是淡定自若,只是心里…摟腰的手緊了些。
剛一下劍,冉冉就扛著斧子沖了過來,她身上有血跡,臉上也有。她把斧子往旁邊一扔,沖過來抱住了池淵?!皽赜?!你可把我嚇壞了,沒了你,我跟誰聊去!”池淵也抱住了冉冉,安慰的拍了拍她的背,“沒事的沒事的。我這不是好好的嗎?”
瀟盛把劍收回后,看了眼摟腰的手,手上還有池淵的氣息,剛剛池淵抱緊他的時候,溫?zé)岬谋窍⒕驮谒鳖i處蔓延,腰間的配飾撓的手背有點癢。冉冉仔仔細(xì)細(xì)的檢查,“你怎么能傷成這樣?”冉冉抬頭看著,池淵無奈笑了笑,“這不是滾落的時候看前面,被石頭撞了么?!?/p>
“你是不是沒出手?”冉冉從腰間的囊袋中掏出一瓶藥,遞給池淵,可這一問卻正中池淵心坎,“沒…溫喻遞過來準(zhǔn)備上藥?!叭绻瓰t大師兄沒去救你,那你是不是早就被吃了?”冉冉想幫他上藥,可瀟盛擋住了她,“我來吧。”說著,就不管池淵的話,拿過手中的藥,攤開受傷的手臂,準(zhǔn)備上藥?!安挥茫t大師兄。我自己來就行?!背販Y想躲,瀟盛卻把他摁住?!案绺绮槐匦写硕喽Y,叫我瀟盛就好?!?/p>
“哥哥?”池淵跟冉冉異口同聲,“嘶?!背販Y吃痛的叫了一下,“疼嗎?”“有點?!薄澳俏逸p點?!边@態(tài)度三百六十度大轉(zhuǎn)變,“你為什么…叫我哥哥?”池淵縮了下脖子,弱弱的問。瀟盛擦藥的手一頓,眼里的光亮消散了些。也是,十年前的事,他怎會記得,不過沒關(guān)系,我記得便可以。瀟盛抿唇:“溫喻,是你的真名對吧?”湊近時池淵往后退了一步,緊張的咽了下口水,“是…”
溫喻好像想到了什么,轉(zhuǎn)頭看著冉冉,“是不是你告的?”溫喻有些生氣,“師叔說不可泄漏?!薄拔乙彩菗?dān)心你??!再說了,既然大家都是涉妖寺的人,都應(yīng)坦誠相待?!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