薛芳菲贏了賭局,李廉便要出家為僧,這雖是小輩之中的打賭,可李仲南身為姜元柏的政敵,自不肯落了下風(fēng),不過是一個(gè)無用的兒子,怎么比得上李家的顏面呢,君子守諾,李廉也必得如此,才不會(huì)墮了李家的名聲。
歲試結(jié)束,魁首可進(jìn)宮受賞,自從圣上召見的旨意頒布,柳夫人便開始不安起來,柳浣卿見她心焦,特意陪在她身邊安撫她:
柳浣卿“娘親何必?fù)?dān)憂,我與表哥已有婚約,自是同前些年并不相同了,國朝重禮,婚約既定,那自是沒什么可怕的了?!?/p>
柳夫人本還心有疑慮,只是聽柳浣卿這么一說,又覺得十分有理??v然是生得再美,也終究是定了親的女子的,這些年來,她與柳元豐總是拘束著柳浣卿,叫她困在后宅之中,本就是覺得委屈了她。再者說了,天下間美人無數(shù),那也總沒有似柳浣卿這般被拘在后宅,連一面都不能叫人瞧見的例子。
想到這里,柳夫人放下心來,又重拾了熱情要為柳浣卿打扮:
柳夫人“前些時(shí)候你舅母送了匹煙紫色綢緞來,我命人給你裁了一身新衣裳,進(jìn)宮赴宴正好穿上。”
柳夫人“為娘的玉兒平日里總打扮的那般素凈,煙紫色顯白,既切合了你不愿高調(diào)的性子,又不會(huì)叫旁人看低了你去?!?/p>
柳夫人盛情難卻,柳浣卿為了讓她開心,也耐著性子試了好幾套裝扮,險(xiǎn)些錯(cuò)過進(jìn)宮的好時(shí)辰。
李寧知守在柳府外頭,等著接柳浣卿一同赴宴,而就在望向他的第一眼,他便被攝住了魂魄,這世間有許多美人,美得各不相同,可能生成這般模樣的,合該是天上才有的神妃仙子,人間難得一見。
紫色的襦裙十分輕盈美麗,可即便是這樣美的錦緞,也不能奪去柳浣卿的半分風(fēng)姿,她并未注意到李寧知的出神,扭頭與柳夫人道別。
將侄子的失神盡收眼底,柳夫人揚(yáng)唇一笑,此刻心中滿是對(duì)女兒美貌的自得,她的玉兒生得這般模樣,自是值得這世上最好的東西。伸手撫了撫柳浣卿的發(fā)尾,柳夫人拉著她的手又囑咐了幾句,才將她交到李寧知手中:
柳夫人“為娘在家等你回來,路上千萬小心。”
李寧知“姑母放心,寧知必會(huì)好生看顧玉兒的?!?/p>
李寧知性子穩(wěn)重,柳夫人自然信他,又親眼看著李寧知扶著柳浣卿上了馬車,才轉(zhuǎn)頭進(jìn)了宅子。
伸手推開窗子,此刻已是夜間,暮色漸深,柳浣卿望著外頭靜悄悄的,只等愈發(fā)靠近皇宮,人影才多了起來,車馬有次序地前行,都是去宮中赴宴的。
到了宮門口,李寧知又率先下了馬車扶著柳浣卿下來,語氣溫和:
李寧知“玉兒小心些?!?/p>
見他行事端莊穩(wěn)重,柳浣卿突然一笑,故意捉弄他道:
柳浣卿“娘親為了我這一身裝扮大費(fèi)苦心,怎么表哥竟是不肯夸獎(jiǎng)我一句?”
李寧知“玉兒美貌,京中無人不知,可我在意你,卻從非只為容貌?!?/p>
李寧知“于我而言,這世上所有夸贊美人的詩詞歌賦都太過淺薄,不能叫我表露出心中真情之萬一?!?/p>
他雙目含情,說的話字字真心,卻叫柳浣卿紅了臉頰。分明是她先刻意捉弄,可此刻最先招架不住的人,又偏偏還是她。
羞怯地避開李寧知的目光,她正不知所措,突然聞得一聲天籟,原是救命的人來了:
薛芳菲“李公子夸人的話真好聽,這讀書大才,果然是非同凡響啊。”
進(jìn)宮赴宴是大事,薛芳菲今夜也是刻意精心打扮過的,只是此刻見了柳浣卿,才知真正的美人原就是無需身外華貴之物點(diǎn)綴的。拉著柳浣卿的手細(xì)細(xì)打量了一番,薛芳菲笑吟吟道:
薛芳菲“寶髻松松挽就,鉛華淡淡妝成。玉兒之美,冠絕古今?!?/p>
柳浣卿“阿梨本就美貌,卻只一味夸贊我,莫非是要將我羞死?”
柳浣卿紅著臉,算著時(shí)辰不敢再聽薛芳菲夸獎(jiǎng)她的話,急急地拉著她往宮城走去,目光瞥過葉世杰,小聲道:
柳浣卿“怎么是你與葉公子一道來的?”
薛芳菲“表哥途經(jīng)姜宅,順路捎我一程罷了?!?/p>
柳浣卿“葉公子住的可是姜宅的另一頭,你說順路途經(jīng),我可不信?!?/p>
柳浣卿看得分明,葉世杰望向薛芳菲的眼神,分明不夠清白,只怕是‘圖謀不軌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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