婉寧長公主喜怒無常、陰晴不定,眾人皆不敢揣測她的心思,但是她瞧著像是對柳浣卿極為有興趣,繞著她走了一圈,婉寧長公主的衣袖輕輕拂過柳浣卿的襦裙,笑得愈發(fā)和藹:
婉寧長公主“原來這就是久負盛名的京中第一美人啊,果然是名不虛傳?!?/p>
柳浣卿“殿下謬贊,臣女蒲柳之姿,怎比得上殿下鳳儀萬千,金枝玉葉。”
婉寧長公主“好甜的小嘴呀,真會說話?!?/p>
指尖輕輕點了點柳浣卿的鼻尖,婉寧笑盈盈地對著柳浣卿伸出手:
婉寧長公主“來,小美人,到我身邊來?!?/p>
柳浣卿不知道她要打什么主意,可卻也不敢違抗她,只好戰(zhàn)戰(zhàn)兢兢地牽住了她的手,被婉寧一把拉到了她身邊。將柳浣卿的身子轉(zhuǎn)了個方向,婉寧湊到她耳邊言語,仿佛是在和自己的情人說話,語氣柔婉甜膩:
婉寧長公主“方才你不在,可是錯過了一場好戲?!?/p>
柳浣卿“不知是什么樣的好戲,殿下可否給臣女講講?”
婉寧長公主“我可沒有給人說書的愛好?!?/p>
婉寧語氣一凌,頓了頓,又笑逐顏開:
婉寧長公主“不過,若是要說給你聽的話,倒也不是不可以。”
婉寧長公主“聽說你和姜二娘子是好友?!?/p>
柳浣卿“臣女的母親和姜家的先夫人是手帕交,臣女與阿梨幼時便是玩伴。”
婉寧長公主“那也是你和你母親將姜二娘子從貞女堂帶回來的嘍?”
柳浣卿“是?!?/p>
婉寧長長地“哦”了一聲,松開柳浣卿,圍著她轉(zhuǎn)了一圈,從她的左邊換到了她的右邊,再次伸手按住了柳浣卿的肩膀,仿佛將她整個人摟在懷里:
婉寧長公主“柳娘子不知道吧,姜二娘子生了一張很討人喜歡的面容呢——就和……沈?qū)W士亡故的夫人一模一樣?!?/p>
婉寧長公主“柳娘子可能確定,自己從貞女堂帶回來的這個人,真的就是姜二娘子嗎?”
驟然聽得這樣駭人聽聞的消息,又想起沈如云看見薛芳菲時的奇怪表現(xiàn),柳浣卿下意識扭頭去看站在一邊拿著弓箭的薛芳菲,半晌沒有說話。
婉寧長公主“柳娘子,怎么不說話了?”
柳浣卿“殿下……臣、臣女以為,人有相像,本不稀奇,畢竟天下之大,無奇不有?!?/p>
婉寧長公主“是嗎……”
婉寧有些沒趣地放開了柳浣卿,一雙美目掃過殿中眾人,狠厲地瞪了沈玉容一眼,最后將視線停滯在薛芳菲身上:
婉寧長公主“柳娘子來得晚,不知道方才咱們的姜二娘子好厲害的箭術,正中了沈?qū)W士頭上的玉壺,當真是文武雙全啊?!?/p>
柳浣卿聽得沈玉容做了薛芳菲的活靶子,便知道此事必然還是婉寧長公主授意,京中早說她行事無所顧忌,今日一見,果真是恰合了傳言。瞧著地上的箭是帶簇的,用活人做靶子,若有差錯,豈不是血濺當場?
薛芳菲“殿下謬贊,臣女愧不敢當?!?/p>
婉寧長公主“怎么一個兩個的,都只會說‘謬贊’啊,怪沒趣的。”
婉寧嬌嗔著,又去問柳浣卿:
婉寧長公主“柳娘子,你會不會射箭啊?”
柳浣卿眉心一跳,果不其然,婉寧下一句便道:
婉寧長公主“不如由姜二娘子做靶子,你來玩一局,如何???”
柳浣卿“殿下!”
柳浣卿不由得心慌起來,害怕婉寧當真鐵了心要傷害薛芳菲,連忙推辭道:
柳浣卿“臣女學藝不精,并不擅長射箭,攪擾了殿下的興致,請殿下責罰?!?/p>
婉寧長公主“既是請罪,怎么還站著呢?”
婉寧臉上并不見怒色,可語氣卻是倏然變得無比陰沉,仿佛冬日里的一塊寒冰,碎冰輕而易舉便能割傷人的肌膚:
婉寧長公主“跪下?!?/p>
在婉寧身邊侍奉多年,沈玉容早知她性情古怪,見她又拿出對付他的那一套來折磨旁人,不禁皺起眉??缮蛴袢輩s沒打算為柳浣卿出頭,而柳浣卿實則也不需要他這個非親非故的人來出頭。
李寧知早已按耐不住,上前來為柳浣卿求情:
李寧知“殿下息怒,柳娘子體弱,草民愿替她……”
柳浣卿“表哥,不必多言?!?/p>
望著婉寧宛若平靜無波的湖面一般淡然的面容,柳浣卿拎起襦裙,對著婉寧肅然下拜,不卑不亢、不悲不喜。她腰身挺得筆直,仿佛一身傲骨不會任由外物摧折,婉寧靜靜瞧了她一會兒,彎下腰去捉住了她的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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