樓梯間里
黎莖正馬不停蹄地往一樓大廳去。寒風肆意拍打在她的臉上,刺得她的臉生疼,但她始終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。
郊區(qū)的杉樹林里第一次那么熱鬧,許多人都圍堵在一個地方,不知道在看些什么。說話的聲音交雜在一起,吵鬧不堪。
黎莖連大氣都來不及喘就發(fā)瘋似的往人群里面擠,即使是那些骯臟的謾罵也沒能阻止她。
“死者是一名女性,年齡在15到17歲之間,腹部的刀傷是致命傷,頸處的勒傷只是輕微的皮外傷,不足以傷她性命,其他的要解剖了才知道,聯(lián)系她的家人吧。”白大褂的男人扶了扶額下的眼鏡,正和站在一旁的兩名警察說著,腳下被白布包裹著的尸體被風吹起了一角,血肉模糊映入眼簾。
黎莖條件反射地雙手捂住嘴,連連往后退了幾步,泛紅的雙眼早就已經(jīng)包不住那要往下流的淚水了。
“有病吧你,不知道后面有人啊!”
“害怕還往前面擠什么擠啊,真的是!”
……
被她撞到的人都在說她,可她什么也聽不進去,只是眼睜睜地看著警察將擔架上的尸體抬走,朝著不遠處停著的醫(yī)用警車走去。
黎莖退出了人群,試圖要去攔住抬走擔架的兩名警察,但隨處可見的警戒線將她攔在了外面。
正當她準備抬腳跨過去時,一只手拽住了她,將她攬進了杯里,整個人被圈住,無法掙脫,只能任由他抱著。
“阿金,別再過去了?!鄙倌甑穆曇舨簧硢?,帶著很米粗的喘氣聲,將她緊緊的抱在懷里。而她的臉頰,也早已被淚水浸濕了。
出租屋外,張植松從口袋里掏出了開門的鑰匙,打開門后走了進去,將鑰匙放在鞋架上就換起了鞋,想要去沙發(fā)上躺著,剛轉(zhuǎn)身就看見了正蹺著二郎腿坐在沙發(fā)上的人,嚇得他擅了一下。
“許肆年?”他眉心擰在一起,看著沙發(fā)上的人,不由得發(fā)出驚嘆。
“怎么嚇著你了,還是做賊心虛啊!”許肆年似笑非笑她從沙發(fā)上站了起來,用陰陽怪氣的跟張子松說起話來。
“我不明白你在說什么?!闭f著,他走向了廚房的冰箱,從里面拿了瓶冰可樂喝了起來。許肆年雙手插在兜里,徑直朝張植松走去,嘴角略揚,扯出一個笑來。
“還是這么喜歡喝冰可樂?”他倚仗在冰箱上看著張植松,而張植松并沒有搭理他,拿著剛被他喝過的可樂罐朝沙發(fā)走去?!皬堉菜?,難道你就不想知道我是怎么進來的!?”許肆年收回了笑,眉頭擰出一個川字,死死的盯著張植松。
然而張植松并沒有任何波瀾,又喝了口手中的可樂,看向了站在一旁的許肆年,漫不經(jīng)心的問道:“那你說說,你是怎么進來的?”
許肆年聽了并沒有立刻就回答他,而是坐到了他的身旁,不經(jīng)意的笑了笑,說:“我現(xiàn)在不想說了?!?/p>
“隨你?!?/p>
兩人沒再說話,而是坐在沙發(fā)上僵持著,張植松也自顧自的喝起了可樂。
秋風瑟瑟,吹起了陽臺門前的簾子,周遭無比的安靜,唯獨有風走過,自然得很。然而他們的神情卻是意味深長,讓人不明其意。
“張植松,夏凝她……”許肆年雙眼泛紅臉上掛著的神情不再是之前那樣興致勃勃,而是痛苦得想笑,脫口而出的話也只說了一半。張植松放下手中的可樂罐,起身徑直進了房間,像是沒有聽見許肆年說話一樣。
“張植松,我跟你說話你聽不見嗎!?”許肆年急得從沙發(fā)上站了起來,朝著張植松的方向說道,神情開始變得暴躁。
可話音剛落,樓下的街道就傳來了警笛聲,由遠及近,最終停在了樓下。張植松停下手上的動作,嘴角扯出了笑。
“許肆年,我知道她死了,也比你清楚她是怎么死的,但我沒機會告訴你了?!彼ゎ^朝著許肆年說,眼眶隨之泛紅,不知道它存在的意義是害怕還是后悔,又或是其他。
后來,因張植松故意殺人罪,受到了法律的制裁,被判無期徒刑。期間,黎莖幾次三番去探過他的監(jiān),可他不接受任何人探視,也無顏面對她。
一直到夏凝生日那天,黎莖仍然要求要見張植松。但他也好似想通了,竟提出要見她。兩人隔著玻璃對坐著,通著的電話卻沒人說話。黎莖眼神堅定的看著他,像是要把他看穿一樣,泛紅的眼眶不明地流下了淚。
“黎莖,對不起!”
張植松先開口說話,悔恨的淚水隨之而下。
“你為什么要害她,張植松,我不明白,為什么!”說話間,黎莖的眼神更加堅定了,咬牙切齒的開口。
張植松不可置信地笑了笑,擦了把臉上的淚水,“為什么?呵,這個世界根本就沒有什么好人,包括你周圍的人,你信嗎,你會信嗎?”
“ 張植松你不要在這里胡說八道,你憑什么這么說他們,尤其是夏凝?!?/p>
“我說的都是事實,這是他們的天性,一個人的天性是不會變的!”
“可夏凝她不是這樣的人!張植松,錯的人是你,明明是你,不是她,不是!”
話音剛落,張植松莫名地怪笑起來,神情五味雜陳,“我說的你可以不信,但你不要跟我提她!”
黎莖不說話了,單是看著張植松,淚水還是會不禁地往下流 。
“你走吧?!睆堉菜煞畔率种械碾娫?,要求獄警將他帶回囚房里。
黎莖見他要走,著急忙慌地朝著電話又說“你別走,張植松,別走,別走!”
可張植松根本就不顧她在說什么,繼續(xù)扭頭任由著獄警將他帶走。
其實他一直都知道,黎莖為什么會幾次三番地要求探他的監(jiān)。但是,有些話,他不得不把它噎回肚子里,這樣對誰都好。
黎莖在叫張植松時,由于情緒激動摔下了椅子,而那一刻,她是真的絕望了。
囚房里,張植松背對著囚門盤腿坐在地鋪上,仰頭望著那唯一能看見光的小窗口。
夏凝不在了,他成了十惡不赦的人,她知道了一定很討厭。而他愛慘了她,可他是個廢物,一切的一切不是他說了就算的,他決定不了什么。
后來,黎莖從季喬安那里得知,張植松在里面待了沒多久就自殺了,被送去醫(yī)院時醫(yī)生就已經(jīng)下了病危書。
可還沒等她趕到,張植松就死了,在被推出來的那一刻,她遠遠的看了一眼,但仍然沒能追上。
“請問,你是黎莖女士嗎?”一旁的女警來到她的跟前,手里拿了份文件袋。
“是,我是,我是黎莖,你有什么問題嗎?”她抽泣著,立刻抹掉了掛在眼角的淚水,沖著那位女警說道。
女警驟然笑了起來,將那份文件袋遞給了她,“這是他死之前交給我的,他說讓我給你。”
黎莖接過文件袋,顫抖著雙手將它打開,里面只有一封信,還有幾張莫名的郵件網(wǎng)址。
“黎莖:
或許在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,我已經(jīng)被這個世界除名了,然而我寫這封信的原因并不是為了和你在這敘舊。
夏凝死了,現(xiàn)在留給我的時間也不多了,我想用最后的時間來提醒和告訴你,最危險的人永遠都是你身邊的人,尤其是季喬安。
我這樣說你也許會不信,在我臥室里的床板下有一塊松動的木板,底下蓋著的就是季喬安所有的犯罪證據(jù),你把它交到警察局,讓警察帶著那些證據(jù)去抓季喬安。
七年,七年我就可以出獄,重獲新生,可是,黎莖,你知道嗎?我有多么的愛夏凝!你不知道。在季喬安。讓我?guī)е笆兹ハ哪依锏哪且豢涛艺麄€人都是傻的,可這是我欠他的,我不得不這樣做,而現(xiàn)在只有你才能幫我們了,黎莖。
就算我求你了,求你把那些證據(jù)交到警察局,讓夏凝。死而瞑目,入土為安。
我知道這讓你很為難,但我也是沒辦法。
落款人:張植松
2021年12月28日”
“這,這是夏凝死的前一天。 季喬安?為什么會是他?為什么?”
黎莖看著手里的郵件網(wǎng)址,心如刀絞般刺痛,她試圖抬眼去尋找季喬安的身影,卻怎么也找不到。
難道他告訴自己張植松死了,就是因為不想讓她繼續(xù)查下去嗎?可他沒有想到,沒想到張植松會在臨死前留下證據(jù)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