果然,蘇止這話一出,蘇暮雨就無話可說了,他太了解蘇昌河了,蘇止的劍法根本不怎么樣,再加上眼盲,蘇昌河要殺他,簡直易如反掌。
蘇暮雨只得在棋盤前坐下,抬手落下一枚白子,“先生來此,是想勸我和昌河聯(lián)手?”
“你們是暗河這百年來,最不可思議的搭檔,一起聯(lián)手破過許多危局,這一次……我相信你們還是可以做到,我聽昌河說……”蘇止朝著蘇暮雨所在的方向抬起臉,好像他能看到一樣,“四年前,你們做過一個決定,他當上蘇家家主,你當上大家長,成為執(zhí)掌暗河的新主人。”
蘇暮雨從棋盒里捻起一枚白子,微微停頓了一下?!澳撬袥]有說過,我并沒有回答他的決定?!爆F(xiàn)在的一切,都是蘇昌河一個人的決定。
蘇止愣了一下,落棋的手慢了一瞬,隨即問道:“大家長他……值得你這樣做嗎?”
蘇暮雨猶豫了一下,“這個問題的答案重要嗎?”
“暮雨啊~當你用一個問題來回答另一個問題的時候,就代表你的內(nèi)心并不堅固?!碧K暮雨還是那個蘇暮雨,蘇止一下子就揭開了那層遮羞布。
蘇暮雨眼神都有些空洞了,有時候,他也搞不清楚自己的內(nèi)心,“可這個問題沒有答案,只有選擇?!?/p>
“我在蘇家待了將近十年,昌河與我,更是從同一座了‘煉爐’中走出來的師兄弟,準確的說……我們都是家人。”蘇暮雨好像對任何一個暗河的人都是這樣的。
可惜啊~蘇昌河不是。
蘇止輕笑著搖頭,“昌河那樣的人,可不會把老爺子他們當作家人,他只是……”他‘看’向蘇暮雨,“把你當作家人?!?/p>
蘇暮雨是心懷大愛,可蘇昌河卻是只認唯一,這樣的兩個人碰到一起,還真是奇特。
“可如今我是‘傀‘’,那么身為‘傀’保護大家長就是我應該做的。”這是承諾,而承諾被蘇暮雨自己看得很重。
即使是做一個殺手,也要遵守承諾,不然……還有什么世道可言,沒了承諾便會亂了秩序,殺手也就沒了存在的理由,暗河也沒有了存在的理由。
蘇止苦笑了一聲,“你很聰明,但有的時候,你又太過執(zhí)拗?!?/p>
“已經(jīng)淪為殺人的棋子,若心中還不存在一點執(zhí)拗,那么活著……也像是死了?!碧K暮雨摩挲著手中的白子,像是在思索什么,隨后落下最后一子,“先生,你敗了。”
蘇止也不在意,一出手便把棋盤上的棋子全打成了粉末,這盤棋……根本無所謂輸贏。
蘇暮雨在這盤棋上面贏了又能怎么樣?慕明策根本就活不了,就算沒死在‘雪落一枝梅’上,也會死在三家人手里。
“暮雨啊~你……贏不了的,三家家主已經(jīng)是出籠的餓狼了,他們不會放過這個機會的,即使大家長能被醫(yī)好,他們也會不惜一切代價把他殺了,這是一個死局?!碧K止真的很想看看蘇暮雨的腦袋里到底裝了什么?
一個殺手,一個刺客,不要跟他說這么……明知不可為而為之的屁話。
蘇暮雨啊~木魚腦袋,這脾氣跟頭倔驢一樣。
蘇暮雨本身轉(zhuǎn)身離開的,但還是停下了腳步,“我知道是死局,可是昌河他!到底想做什么???”他……看不透現(xiàn)在的蘇昌河。
“他想改變暗河!”蘇止的聲音陡然拔高。
“跨過暗河,便能到達彼岸?!碧K昌離不知什么時候已經(jīng)趕上來了,這會兒,他和蘇紅息還有蘇紫衣站在一起。
蘇止是最早聽蘇昌河說這些的人,“彼岸之處,不再是長夜,而應有……光明?!?/p>
“雨哥,和我們聯(lián)手吧!”蘇昌離拉著蘇暮雨的衣袖,“大哥的意思是,讓大家長在一個合適的時機死掉,在死之前,讓他把眠龍劍傳給你,你執(zhí)掌暗河,而他則去掃清蘇家的阻礙,成為蘇家家主?!鄙倌旰鋈粔旱吐曇簦Z調(diào)染上幾分陰鷙,“到時候,其他兩家再有不滿,你們彼岸聯(lián)起手蕩平暗河?!?/p>
蘇昌河從來都是一個干實事的人,他只要想了,便會認真去做,從收買人心,囤積實力開始一步步做起。
蘇暮雨有些呆滯了,這些事……蘇昌河從未與他說過。
“抱歉,我有我的選擇?!碧K暮雨看來是想一路走到黑。
這樣的局面,蘇昌河也想過,蘇昌離大聲說道:“大哥還說了,若你決絕,那大家長之位就由他來做,到時候,不管是誰擋在他面前,他都會殺死的,就算是雨哥你也一樣?!?/p>
蘇暮雨的腳步頓了一下,終究還是翻身上馬,繼續(xù)趕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