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噗哇!”一大口鮮血嘔出,所有內(nèi)臟均被震碎,渾身血肉模糊,除了一張臉勉強能看,其余的部位慘不忍睹。
“無雙……”
“無雙!”
嗬……嗬……是……是……他……
陳赫東幾乎是手腳并用,爬著挪過來的,聲音抖得不像話,還帶著濃重的哭腔。
他一副血肉糊得到處都是,嘴里汩汩冒著血,只剩極其微弱的抽氣聲。
手摸到他邊沿的時候寸進不得,根本就沒有可以下手的地方,全是血,摸過去全是碎肉。
“嗚嗚嗚……無雙……啊啊啊……”
心如刀絞,哭得跟個孩子一樣,幾近說不出話,手不敢碰他,一個勁地摸索,不知道還能放在哪里。
“嗬……嗬……”想動動指尖,發(fā)覺一點都動不了,只有眼珠子掙扎著可以稍微動一下下。
其實什么也看不清,他就是覺得,陳赫東可以注意到。
那雙桃花眼艱難轉動,陳赫東立馬湊過去,好讓無雙能夠看到他的身影。
灼燙的淚水打濕他的臉頰,哦……忘了,他此時滿臉是血,沒有眼淚也是濕的。
他哭得怎么比自己還疼,明明我都疼得哭不出來。
“嗬……嗬……我……嗬嗬……疼……疼……”
他……要……要不行了……
“嗬嗬……忘……嗬……了……告……告……訴……”
“嘔!”又是一大口鮮血嘔了出來,已經(jīng)……說……說不……下去了……
陳赫東想給他止血,手還沒碰上,一口血又狠狠嘔出。
最后……一口氣了……
他的呼吸一滯,要……說完……
“我……也……也……嗬嗬……喜……歡……”后面的兩個字如同沒說,氣若游絲,不堪忍受,是從嗓子眼里拼命擠出來的。
“嘔!咳咳!”
血肉翻到喉嚨里,一個“你”字倒底沒能說出來,桃花眼中唯一的色彩消失殆盡。
“無雙?呵嗚嗚嗚……” 試探著去探他的鼻息。
“無雙!呃啊啊啊啊……”將人抱入懷里,淚流滿面,絕望洶涌沒過他的肩頭,掐住他的脖頸,堵塞他的呼吸,遮擋他的雙眼,溺死在無邊無際的窒息中。
雨水冰涼,澆灌在死死摟在一起的兩道身影上。
陳傲天沒有阻止也沒有去勸,有些緣,畢竟是孽緣……
幽冥蘭一旦寄生,終生“不離不棄”,更遑論幽冥皇。
就算沒有他出手,這孩子也活不了多久。
橫豎一場不可能的姻緣,早做了斷,早些脫身。
陳赫東在雨中淋了許久,第二天晚上,他抱著這具尸體離開,去人間找個開滿桃花的地方葬下,立碑。
想不到,他的扇子和儲物袋竟都在無雙這里。
丹田的傷他沒有選擇恢復,搭了一座小木屋,過起日出而作,日落而息的平凡人生活。
修為盡失,他的壽命也就比常人多個十來年。
換的錢多數(shù)買了桃花釀,一半埋在桃樹底下,一半用來喝和祭酒。
他爹來找過他一次,但是拗不過他,之后也沒再來過。
他這大半生就守在桃花冢旁邊,閑來無事會找修少聊聊天,或者直接睡在那。
他還撿了個可愛的男娃娃,是被父母遺棄的,瞧著可憐就給抱了回來,取了個好聽的名字,叫修傾久,小名叫久久。
把久久撫養(yǎng)長大,他存了小心思,讓他喊自己爹爹,喊你娘親。
你可是親口承認的,你也喜歡我……我聽的一字不落。
八十年的光陰轉瞬即逝,他老的走不動道,交代過久久,他死后,就將他埋在你旁邊。
……
缺月,白虎,簫歲有次來人間游玩,無意闖進一戶人家后院。
好巧不巧,撞見一顆百齡桃樹旁的兩塊碑。
一塊字跡已有些模糊不清,刻著——陳赫東之妻修無雙之墓,另一塊還是嶄新的,應該是剛立不久,刻著——修無雙之夫陳赫東之墓。
“是狼崽兒吧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