溫覃喉結(jié)滾動了一下,咽了口唾沫,左腳微微抬起,打算繞過它。
但沒想到,玩偶就在溫覃走了一步后,再次看向他的眼睛。兔子玩偶的肚子里好像裝著什么東西,導(dǎo)致整個軀體顯得臃腫又肥大。
此時,玩偶肚子處開始輕微蠕動起來,隨之發(fā)出像機(jī)械般、又似稚童的聲音:“你不陪陪我了嗎?”
溫覃聽后腦子一熱,一腳踢飛眼前的詭異玩偶,撒丫子就跑。
一路上飛煙四起,溫覃使出了吃奶的勁兒。他想,他這輩子可能都沒這么拼命跑過。
待到他鉆進(jìn)一處小巷,扶著墻壁大口喘息,又看了看身后:“呼……幸好沒追上來?!?/p>
正松了一口氣。
回頭之際,卻再次對上了那對扣子眼睛。
“你不陪陪我了嗎?”
“……”
禮貌的溫覃只得冷靜回答:“陪你**”
沒想兔子直接大聲嘶叫起來,尖細(xì)的嗓音極具穿透力,惹得溫覃不得不捂住耳朵。
可愛的玩偶兔用毛線縫合的嘴巴被掙開一個口子,黑暗的月牙形縫隙好像在微笑。沒來得及反應(yīng),它那圓潤的小臉蛋便開始泛起褶皺,整只兔子癱軟下去,露出兔子肚子里腐爛了一半的腦袋。那像是一顆女孩的頭,披散的短發(fā)毛躁粘連,右邊的眼眶又蠕動的白色驅(qū)蟲爬出,又從嘴巴進(jìn)入。
左邊的眼睛睜到最大,死死盯著溫覃不放。它的嘴張得很大,仿佛能塞下一個雞蛋。此時那張嘴一開一合著發(fā)出聲音:“你必須陪著我,你必須陪著我…你不能走你不能走你不能走——”
如同瘋魔般反復(fù)重復(fù)這幾句話,另溫覃頭皮發(fā)麻,只想遠(yuǎn)離這里。
但為了不再遇到之前的情況,溫覃定了定心神,控制住因為恐懼而顫栗的腳,道:“你要我陪你做什么?”
“你要幫我找到我姐姐的身體,幫我找到我姐姐的身體,幫我找到我姐姐的身體……”漸漸地,它的聲音逐漸癲狂,最后竟哈哈大笑起來,再次發(fā)出令人煩躁、耳膜疼痛的尖銳嗓音。
“……不是你老笑什么?!币皇桥伦屵@顆腦袋不高興,做出什么對他不利的事,溫覃早就一腳踹飛它了。要是古夢他們在就好了,說不定古夢幾刀下去它就咋呼不了了……
溫覃竟涌出幾分名為思念的感覺(?)
女孩的頭顱等了許久都沒聽到回聲,立即張開大嘴,嘴角咧到耳根子。腦袋下的土壤里竟然是長到不可思議的脖子,誰也不知道這脖子的另一端是否是身體。它露出那如同樹干般的長脖子,與溫覃達(dá)到同樣高度,嘶吼了一聲:“我吃了你!??!”
“嘶……”溫覃頭痛地嘶了一聲,趕緊道,“你需要我拎著你的腦袋去找么?”
“對,你要是敢耍心眼……”它沒再說話,只是微沉的語調(diào)預(yù)示了將會發(fā)生什么。
“好好好,有沒有時間限制?”溫覃必須得問清楚,免得多生禍端。
“沒有,只要你把我放在我姐姐的尸體旁邊?!彼姞睿弊涌s回地底,重新當(dāng)一個普通的頭顱躺在地上。
溫覃實在沒辦法徒手拎個腦袋四處晃悠,他不知道從哪翻出一捆麻繩,把腦袋纏了起來,一只手拎著。
于是,空蕩蕩大街上,一個花季少年單手拎著一顆女性頭顱,一邊走一邊螺旋甩。
“啊啊啊啊啊啊你再晃?!”它終于繃不住了,有種腦殼子里腦漿勻乎的即視感。
溫覃停下手中動作,故作思考狀:“嗯……說不定要找很久,我給你起個名字吧?!?/p>
“我去你的?。±夏镉凶约旱拿?!”女孩面容猙獰,扯著嗓子喊道。
“唉,要不就叫你‘阿青’吧,我看你臉是綠的,挺合適的?!睖伛麤]理會它,自顧自說著。
“你媽……”
“還是叫‘大頭’?”
“……”它沉默了一會兒,還是道,“‘阿青’吧?!碑吘褂星笥谒€是妥協(xié)好了。它等了好久好久,終于等來了個特殊人類,它也不清楚這種人是屬于什么范疇,但能幫到它就得了,這是一只很厲害的鬼告訴它的,鐵定不會錯。
“奧對了,你剛說你有名字,你叫什么?”溫覃像是突然反應(yīng)過來般問道。
“劉青?!卑⑶嗥擦似沧?,不耐煩道。
“霍,居然歪打正著碰上了。”溫覃驕傲地抬了抬頭,不禁有點沾沾自喜。
一人一頭這樣你一句我一句慢悠悠走到了學(xué)校。溫覃站在校門口,沉默住了。
學(xué)校里這么多腦血栓病患怎么回事???!怎么一個個全都出來了??
“阿青,你知道怎么辦嗎?”溫覃聲音都顫了,晃了晃手中提著的腦袋,試圖從它口中聽到點解決的方法。
“我怎么知道?他們跟我又不是一類。但是,這些學(xué)生馬上就會跟我一樣了?!卑⑶喾藗€白眼。
“什么意思?為什么會跟你一樣?”溫覃蹙了蹙眉,心中不安。
“他們應(yīng)該是被某種東西控制了,但我不知道那是什么。時間一長,這些學(xué)生就會完全落入那東西的掌控。到時候,可就不好辦了……”阿青還在滔滔不絕,展示自己龐大的知識量,溫覃已經(jīng)悄咪咪繞到了學(xué)校后門。
溫覃推過來個箱子做墊腳,翻了進(jìn)去。
他盡量弓著身子避免被發(fā)現(xiàn),可這么多人三百六十度無死角監(jiān)控又怎么可能不發(fā)現(xiàn)點蛛絲馬跡?
沒安全兩分鐘,就見一個學(xué)生“步伐凌亂”地艱難走了過來,那模樣像是得了某種很嚴(yán)重的病。
“……”完了。溫覃心想。
他來不及思考更多,一腳踢翻那學(xué)生,將他拖到了一處角落,嘴里還念叨著:“對不住對不住?!?/p>
隨后,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沖進(jìn)了最近的食堂,并鎖好了大門。
“呼……”他松了一口氣,拍了拍劇烈起伏的胸口。
四處觀察了一下,溫覃對阿青道:“這應(yīng)該沒有人了吧……?”
“嗯,是沒有人,但有沒有鬼還說不定?!卑⑶啻蛄藗€哈欠,好像完全不在意他把自己拎到哪似的,“但一般情況下,鬼不會出現(xiàn)在這種空曠的地方,你放心好了。你還蠻有狗屎運的?!?/p>
“喂喂,哪有你這么……”
還沒等溫覃說完,他余光就在后廚瞥到了一團(tuán)小小的亮光。
“那是什么?”溫覃疑惑地眨了眨眼,抬腳邁了進(jìn)去。
可誰知,剛剛踏進(jìn)門一步,眼前場景竟變了一副模樣。原來黑漆漆的后廚現(xiàn)在燈火通明,差點閃瞎溫覃的眼睛。只見一個個頭戴豬頭頭套的廚師正忙碌著,根本沒注意到一旁愣愣站著的溫覃。
“這個少來點?!贝虿吞幦寺暥Ψ校老∧苈犚妼W(xué)生的要求。
放眼望去,整個食堂哪還有什么死氣沉沉,如海水般的人流快速流通著。每一個角落都有著人氣,無處不彰顯著“熱鬧”二字。
除卻這一個個的豬頭廚師不談,其他倒也還算正常。
溫覃抽了抽嘴角,晃了晃手中的麻繩,道:“阿青,這算什么情況?”
“……”阿青明顯沉默了一瞬,隨后閉上了眼,平靜道,“二般情況?!?/p>
“哎哎,小同學(xué),別擋路,要取餐從窗口拿,別進(jìn)后廚啊?!蓖蝗?,溫覃被一片陰影籠罩,一個豬頭廚師拿著一盤剛剛切好的生肉,湊近了他,拍了拍他肩膀。
離近了看,這豬頭竟然跟真的一樣,廚師也龐大無比,溫覃感覺眼前放了一堵墻。
廚師湊近時,一股難以形容的腥臭味撲面而來,讓溫覃忍不住抽了抽鼻子。好在那廚師沒停留多長時間,溫覃得以呼吸口新鮮空氣。
溫覃現(xiàn)在被趕出來了,只好四處逛逛。這里的飯菜他不敢吃,怕是什么毒藥。但看這些“學(xué)生”個個都吃得這么香,又忍不住吞咽了口口水。
真有這么好吃嗎?
好似有某種魔力似的,打飯窗口上擺放的各種肉類的香氣好像大老遠(yuǎn)就飄進(jìn)溫覃的鼻子。溫覃不禁舔了舔干燥的唇瓣。
怎么辦……突然感覺好餓。
情不自禁地,溫覃走向了打飯窗口,鬼使神差伸出了手,“來一份……”
“阿打?。?!”一道洪亮有辨認(rèn)性的聲音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,溫覃被一腳踹翻在地,渙散的黑色瞳孔重新恢復(fù)清明。
他緩了好一會兒,揉了揉腦袋,爬起來看跟前的人。
只見那一頭張揚的紅發(fā)飄逸,如黑暗中的一簇火苗,在人眼前揮之不去。
“我靠,累死小爺了。你都不知道我是怎么一路火花帶閃電過來的!”宋錦言擼了一把頭發(fā),汗水揮灑。隨后,他又爽朗一笑,“為了表達(dá)對我的感謝,是不是得表示表示?”
“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