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先生有那么多徒弟，還不夠您消遣嗎？”

　　三年前的百曉堂榜單之上，良玉榜和公子榜被學宮弟子占滿，這位可是特意跑來和她炫耀，分享了許多“育兒經(jīng)”，包括且不限于時常武力鞭策逗徒弟們玩。

　　“唉，孩子大了，沒以前好玩了?！崩铋L生幽怨道：“他們現(xiàn)在喝酒都不愛帶我一起，唉，人老了就是討嫌?！?/p>

　　靈曦似笑非笑道：“可我聽說，是因為先生每次喝醉以后都要把人家酒館弄得亂七八糟，暢然大笑而去，留下幾個徒弟賠錢又賠笑，久而久之，他們也就不敢和先生一起喝酒了?！?/p>

　　李長生垂死驚坐起，不可置信道，“嗯？誰跟你造謠我？劍三？還是柳四？總不會是軒六和小謝宣？幾個家伙，小小年紀，沒好心眼。哼，看我回去不好好修理他們一頓?！?/p>

　　“江湖上都傳遍的事，何須幾位兄長特意告知?！膘`曦抿一口醇香的梅子酒，入口綿柔，醇爽回甘，花瓣凝結(jié)成貴妃榻，她脊背后靠，安穩(wěn)的斜倚著貴妃榻，搖動酒壺，散動酒香。

　　李長生再次坐下，懶懶撐著頭：“江湖人也是夠閑的，盯著這么雞毛蒜皮的小事，拿著到處說?！?/p>

　　“先生是天下第一，與先生有關(guān)的事，誰又會覺得是一件小事？”

　　天下第一，踩過的一片樹葉都能為人津津樂道，何況是這樣的趣事逸聞。

　　“所以，這就是你不想當天下第一的原因？”李長生悵然嘆息，抬頭看向天幕之上的月，眼底是化不開的惆悵與追憶：“一個你，一個莫衣，真是讓人羨慕嫉妒恨?！?/p>

　　靈曦抿下今晚第三口酒，悠然起身，手中酒瓶化為花瓣散落風中，雙手疊放腹部，身姿纖細，姿態(tài)端莊，“我要的從來不是天下第一，而是，海晏河清，萬世太平?！?/p>

　　她的語氣平淡，并不鏗鏘，卻仍如雷貫耳，振聾發(fā)聵。

　　李長生舉酒瓶的動作就這么頓在半空中，沉浸在回憶中的迷離眸光慢慢變得清明，一抹笑意從中劃過：“有志者，事竟成。”

　　目標明確，且有能力為此一直努力的人，沒什么事情做不成。

　　李長生：“等你下次來天啟，我請你喝碉樓小筑的秋露白?！?/p>

　　靈曦搖頭：“秋露白我已經(jīng)喝過了，不如，先生請我喝學堂的君子酒？”

　　“可以，你想喝什么，我都許你?！本退闶翘靻⒒蕦m內(nèi)院的榮華酒，他也能給她取來。

　　“走了，下次再見?！崩铋L生擺擺手，神游歸天外。

　　靈曦拱手，目送李長生消失。

　　千里之外，天啟城，稷下學宮。

　　一念神游歸來的祭酒李長生站起身，瞬間出現(xiàn)在院子中央，內(nèi)力逼音成線，散落出去：“雷二，劍三，柳四，黑五，軒六，風七，都過來?！?/p>

　　睡夢中的六位公子被迫醒來：“？”

　　大半夜的，師父又在發(fā)什么瘋？

　　可尊師重道的幾人無奈歸無奈，吐槽歸吐槽，還是乖乖的起床穿衣，來到李長生面前。

　　不一會兒，六人來齊。

　　李長生笑得一臉慈祥：“好久沒檢查你們功課了，來，一起上吧？”

　　“？”

　　“！”

　　這一晚，格外熱鬧，稷下學宮弟子陸續(xù)被吵醒，觀看先生與六位親傳的戰(zhàn)斗，視野開闊之處，學子摩肩挨背，擁擠不通。

　　稷下學宮不睡，皇宮里面的人也睡不安穩(wěn)，坐起來對著燈火，思考這李長生到底是什么意思？

　　可有什么意思呢？

　　其實也沒什么意思。

　　只是一個年紀大的老人家有點無聊，找點樂子，順便修理一下徒弟而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