玱玹覺得自己很奇怪,他似乎能感知到師尊的一切。
老舊的記憶里夾著新的,幾乎快要將他變成個撕裂的瘋子。
那只狐貍又是從哪里來的東西?
此后數(shù)年,玱玹總是可以夢見她和別的人親近的畫面。
包括上一次的愛而不得。
碎片化的記憶拼湊出了一段完整的故事,他們有過一段曾經(jīng)。
玱玹如何甘心。
“阿姐。”
玱玹耳邊似又響起那條淫蛇在她耳畔廝磨的聲音,兩人相擁的場景又浮現(xiàn)在眼前。
梧桐樹下,銀發(fā)與墨發(fā)相互交纏,鉤織成了一副綺麗的畫卷。
一搖頭,又成了那只騷狐貍,抱著她不肯撒手,彼時他的尾巴已經(jīng)只剩下了兩條,看上去不再好看了,可仍將尾巴做成圍脖,圈在她頸間。
好像從他失去了七條尾巴之后,就愈發(fā)纏著扶歌了。
一個被涂山趕出來的,喪家子,怎么配,怎么能在她身邊欣賞她的笑靨。
心里不可遏制地傳來一道尖銳悶痛,玱玹卻像慣常如此了,自袖口處抽出來了一把鋒利的匕首,在小臂處劃了一道。
血花在絨白地毯上綻開,身上的疼卻掩蓋不了心中的半分。
看來,連這個方式也失效了。
但是既然能重來一次,那為什么他不能再回到凡間?
玱玹狠狠掐了下自己的掌心,他向往、渴望著夢境里那段凡間的生活。
三百年,師尊一次也再沒回來找過他。
即使后來他被噩夢纏身,來的也再不是她了。
*
“聽說了嗎?”
茶館當中嘰嘰喳喳的一片,部分人圍坐在一起交頭接耳。
“聽聞太子殿下給郡主獵了只白虎回來,卻不扒皮,只關(guān)在籠子里叫郡主日夜逗弄呢?!?/p>
白虎皮毛順滑,身上的墨色紋路像是拿尺子丈量過一般,幾乎可以稱得上是完美無瑕。
一雙湖藍的眼睛像是有著靈氣,見旁人時威風凜凜,前爪抓地,一副隨時要戰(zhàn)斗的姿態(tài)。
可每當扶歌走近,它就躬伏下身子,若她有天不感興趣,不去摸它,它還會踩著步子過來,拱著她的膝頭。
微風拂葉,樹蔭下一人一虎嬉戲玩鬧著,扶歌捏了話本子躺在白虎的肚皮上頭,偶爾被它呼嚕嚕的聲音打擾一陣,但多數(shù)時間還是安靜的。
長腿交疊,薄薄的下衫下雪色若隱若現(xiàn),露出的足尖被太陽一照,曬得漫出薄薄的水紅色,纖秾合度的身子在綠蔭上更是誘人了一些。
玱玹撩開濃密枝葉,柔聲喚了一句:“歲歲。”
嫩綠和白皙沖撞著,玱玹眼光一暗。
白虎似很興奮,發(fā)出了唧唧的聲音,像是想要站起來奔向玱玹。
可玱玹只給了白虎一個冷厲眼神,便叫它偃旗息鼓,乖乖地躺了回去。
扶歌枕著正是滿足,聽見聲音,腳趾微蜷,從話本上頭移開了視線,掀起眼皮望向玱玹。
“哥哥。”
懶懶的,像是一只貓兒。
玱玹笑容溫和,在她身邊坐下,從她手中抽過話本,“太陽底下看書傷眼,哥哥給你念,好不好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