家宴結束后各自散去回了自己庭院,虞聽晚輿洗后睡了兩三個時辰便醒了,從床榻上坐了起來,也不知是夢到了什么,竟然流著淚。
從床上坐了好一會才喚來近侍梳洗更衣,竹搖還來得遲些,不停打著哈欠。
虞聽晚問:“昨夜沒睡好么?”
“好些年沒回來了,府里都變了樣子,奴婢有些認床,睡不大安穩(wěn)?!敝駬u是虞聽晚母親給她選的貼身丫鬟,與她差不多大,情誼深厚。
“昨日祖母給我好些安神香,你且拿一些去用?!闭f話間看竹搖欲開口,虞聽晚又接著說“莫要說你是奴婢下人用不得主子之物,你夜不好眠,白日困頓,如何伺候好我?”
說話間從外頭進來一老婦,作揖行禮后開口道:“姑娘妝安,奴婢替老夫人傳話,姑娘舟車勞頓,這幾日就不必晨昏定省,早晚請安了,好好休養(yǎng)些時日,莫要神傷勞力,院子里缺的少的,盡管吩咐府中賬房去采買便是?!?/p>
“多謝祖母垂愛!”虞聽晚起身,“有勞馮嬤嬤通傳!”微身示禮。
“奴婢當不得姑娘行禮,折煞奴婢了!”馮嬤嬤行禮后望著虞聽晚道:“姑娘怎知奴婢賤姓?”
虞聽晚扶起馮嬤嬤,“嬤嬤和孫嬤嬤兩人是祖母的左膀右臂,昨日我已見過孫嬤嬤了,那自然就猜出來了。”
“姑娘好生聰慧!”馮嬤嬤看了周圍一圈,“若是府中婢子奴才欺姑娘臉生,不聽吩咐,姑娘盡數(shù)告知奴婢,奴婢替姑娘處置,切莫煩擾了姑娘清凈?!?/p>
“那就有勞嬤嬤了!”
“奴婢還要去伺候老夫人,那奴婢就告退了?!?/p>
“嬤嬤慢走!”虞聽晚微側身,“竹搖替我送送嬤嬤?!?/p>
“是!嬤嬤這邊請!”竹搖送馮嬤嬤出了庭院。
虞聽晚用早食時,虞老夫人又差人送了好些補品和珠釵首飾,布料等,擺了整整半屋子,恨不得把這些年未給虞聽晚的都給她。
用完早食后,院子里走走,看書也看不進,最后想來和竹搖出門買買胭脂水粉,順便看看這上京城。
郴州富庶,江河海運,物品豐饒,但上京比郴州要熱鬧上百倍,人聲鼎沸,四處可見攤販走街吆喝,街上人也多,鬧騰騰得吵得虞聽晚耳朵有些不舒服,便隨意找了巷子里一家點心鋪子吃茶。
“姑娘姑娘,上京好生熱鬧啊!”竹搖左看右看,眼睛笑得彎了,“奴婢原以為郴州已經夠熱鬧了,不曾想上京比郴州要熱鬧繁華百倍,賣什么的都有!”
隔壁桌坐著三四個男子,聽到竹搖說話,都往這邊望來,一男子起身走近,“聽姑娘方才所言,是才到上京?”
虞聽晚不理會他。
他又問:“我家三代簪纓,我伯父乃宣奉郎,我久居上京,這上京沒有我不熟悉的地方,小娘子初到上京,好些事不懂,我可為小娘子引路做向導,不知小娘子意下如何?”那男子的眼神在虞聽晚和竹搖身上來回游走,實在是惡心得很。
“我們家姑娘不需要路引向導,就不勞煩公子了!”竹搖還是客客氣氣回答了那男子,虞聽晚似聽不見他們言語,只顧著吃茶吃點心。
另一男子從那邊走來,眼神猥瑣,鼻子朝天,一副誰都瞧不起的樣子,“我李兄是在問你家姑娘,你一個奴婢有什么資格回話!還不滾一邊去,別打擾我李兄和小娘子談詩佳話,哈哈哈!”與他同行的三人皆笑了,虞聽晚抬頭望著剛剛說話那人,用鼻子噗笑一聲,繼而轉向最初來搭話那男子,道:“公子既言要與我作詩,看公子年歲,早歷科考,不知公子是高中金榜幾名呢?是狀元?還是探花榜眼???”
“你一女子怎知科考難易,有人考到古稀之年都未中,有幾人是一考就中的,真是短見婦人,我看吶,你還是好好同鏡花樓里的花魁們學學如何侍奉好郎君的身法吧!哈哈哈”他們四人的笑聲引來了許多人圍觀。
“你們!”竹搖氣得正要同他們理論,虞聽晚拉住了她,“竹搖,不必理會,夏蟲不可語冰,我們走?!庇萋犕聿幌肱c他們爭論什么,欲要離開,可四人攔住他們去路。
虞聽晚看了看四人,“青天白日,天子腳下,難不成你們還要擄掠我二人,做出有違律法之事嗎!”
“我就做了又能如何呢?!毙绽畹哪凶右徊揭徊阶呓?,眼看就要摸上虞聽晚的臉了。有人出聲制止了他,“李衙內,你膽子可真夠大的!”
迎聲走來一男子,身著白衣,束著冠,看衣著是個世家子。
“我道是誰???原來是季三公子啊,怎么,你也喜歡這小娘子啊,如果季兄喜歡,我就割愛讓給你,如何???”又是幾人哄笑。
此時人群外,聞允棠正拉著崔峟白往里去,但人太多根本擠不進去,崔峟白不是喜熱鬧之人,便走了,無奈,聞允棠也沒得熱鬧看了。(小編:崔峟白啊你個木頭,這么好的英雄救美的機會就讓你給浪費了,害,真是不爭氣呀!??)
“你這般言語粗俗,你可知她是誰?”季云禮不緊不慢道。
“我不知她是誰?難道季三公子知嗎?不過是個初到上京的短見女子,說不定是哪里逃出來的姨夫人也未可知???哈哈哈哈”
“這些話我定要原原本本告知虞宗正卿大人,看看虞大人會如何處置爾等!”
虞聽晚有些驚奇,與竹搖交換眼神后,看向季云禮。
“此事與虞大人有何干系?你莫拿高官來壓我,別以為我不知道,虞家就一個兒子,這小娘子與虞家有何牽連?”
“誰說虞家只有一子?此女正是虞大人家幼女?!?/p>
“季三公子你少誆我,這上京城大人們家有幾子幾女,幾個側室,有無外室,我比你清楚!”姓李的還在狡辯。
“虞家幼女幼時便養(yǎng)在了其外祖家,郴州林氏,你若不信,可以去問些年老有望的長輩們,他們都知曉?!?/p>
這時有人附在姓李的耳朵邊說了些什么,他們四人便匆匆而逃。
待人群散去,三人也往外走,虞聽晚才問:“公子怎認得我?”
季云禮笑答:“聽晚妹妹不記得我了?我們幼時見過的,在你祖母的壽宴上,你還打翻了一個燭臺,把手背燙了,叫你祖母好生心疼。”
虞聽晚想了好一會兒才勉強想起點什么,試著問:“你是季家哥哥?”
“是我!聽晚妹妹可算想起了?!?/p>
說著說著就快到了虞府正門。
“季公子就送到這兒吧,前面便是府門了?!?/p>
“那好,對了聽晚妹妹,以后出門一定記得帶上護衛(wèi),你初回上京,好些人不認得你,若又遇今日那些登徒子,怕你安危有恙?!?/p>
“多謝季公子提醒,小女還想請公子幫一個忙。”
“聽晚妹妹請講,只要我能做到定不負你?!奔驹贫Y言語中的笑意藏不住。
“今日之事終未成禍,還望季公子不要告訴我父兄,我不想讓他們擔憂,也不想多生事端?!?/p>
“聽晚妹妹就這樣放過他們了?”
“無非是市井小人的狂悖之言,也傷不著我分毫,我就當沒聽見好了?!?/p>
“好,既是妹妹所求,我便不多言?!?/p>
“多謝季公子,那小女先回府了,就此別過,也多謝公子今日解圍之恩,往后要用得小女之處,公子盡管開口。”
“妹妹既這樣說,我現(xiàn)在就有一事?!奔驹贫Y往前站了站,“妹妹別一口一個公子的叫著,聽著好生分,不如同我外祖家中幼妹一同喚我云禮哥哥,可好?”
等了一會兒不見虞聽晚回答,“我同你玩笑呢。”季云禮悻悻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