**一、椒房新事**

鳳儀宮的梅花開得正盛時，沈如夢正在批閱禮部呈上的選秀名冊。朱筆在幾個名字上輕輕圈點(diǎn)，忽然低笑出聲。

"娘娘笑什么？"白芷端著藥膳進(jìn)來，如今她已是太醫(yī)院最年輕的女院判。

沈如夢指著名冊上一個名字："這位李小姐，與當(dāng)年的劉瑩有七分相似。"

珠簾外傳來熟悉的腳步聲，周昱晟撩簾而入，恰好聽見這句，挑眉道："那便撂了牌子罷。朕可不想再看一場'金釵案'。"

沈如夢嗔怪地瞪他一眼，轉(zhuǎn)頭對白芷道："去請?zhí)觼碛蒙牛蛉漳瑢懙摹敦懹^政要》還有幾處要指正。"

待宮人退下，周昱晟從袖中取出一封密信："蘇毅從北疆送回捷報，順便問皇后何時再賜椒房秘制的當(dāng)歸糕。"

"小叔叔還是這般貪嘴。"沈如夢笑著將信收進(jìn)鎏金匣中，匣底靜靜躺著一片褪色的紅綢——是明睿幼時的襁褓殘片。

**二、麟兒問政**

重陽家宴上，十五歲的太子周明睿正襟危坐，忽然起身奏道："兒臣以為，林州水患當(dāng)效仿當(dāng)年蘇國公治河之法。"

滿座皆驚。自十年前林氏倒臺，"蘇國公"三字在朝堂仍是禁忌。

沈如夢的筷子停在半空。她看見幾位老臣偷偷去瞥皇帝臉色，而周昱晟只是慢條斯理地給太子碗里添了塊桂花糕："仔細(xì)說說。"

"外祖父當(dāng)年提出'分洪淤田'之策，雖被先帝以勞民傷財駁回，但兒臣查閱典籍，此法在江南確有成效。"明睿眼神清亮，分明早知自己口中的"外祖父"是誰。

沈如夢在桌下攥緊了帕子。直到周昱晟溫?zé)岬氖终聘采蟻?，才發(fā)覺自己指尖冰涼。

"太子既然有心，明日便去工部調(diào)取當(dāng)年蘇國公的治河札記。"周昱晟語氣平常得像在討論今日天氣，"朕記得，皇后閨中也讀過些水利典籍？"

沈如夢望進(jìn)丈夫含笑的眼眸，忽然明白這是他精心安排的破冰之局。她深吸一口氣："臣妾依稀記得，父親曾提過束水攻沙之法..."

**三、夜半私語**

三更梆子響過，沈如夢從噩夢中驚醒，冷汗涔涔。腰間的手臂立刻收緊，周昱晟的聲音帶著睡意："又夢見冷宮了？"

錦被下，沈如夢將臉貼在丈夫心口，聽著穩(wěn)健的心跳聲漸漸平靜："這次夢見你說要廢后。"

頭頂傳來低笑，周昱晟吻了吻她發(fā)間玉簪："朕哪敢？蘇將軍上月才送來十車北疆蜜瓜，明擺著是給外甥女撐腰。"

"沒正經(jīng)。"沈如夢掐他手臂，卻被捉住手腕。

燭火忽的被掌風(fēng)熄滅。黑暗中，周昱晟的聲音突然認(rèn)真："阿韻，今日太子提議在蘇家舊宅立碑，朕準(zhǔn)了。"

沈如夢怔住。十年了，那座被查封的府邸終于能重見天日。

"碑文朕想好了——'忠烈蘇公之邸'。"溫?zé)岬拇劫N在她耳畔，"你父親和弟弟的衣冠冢，就立在祠堂可好？"

淚水浸透龍紋寢衣時，沈如夢恍惚想起重生初入宮那日。她原以為這是一條血債血償?shù)穆罚瑓s不料走到了柳暗花明處。

**四、雙圣佳話**

史載：元和十二年冬，帝后共審刑部舊案。時有宮女竊聽，見皇后朱筆改判，帝但笑而不語。翌日，帝竟下詔悉如皇后所改。自此"雙圣臨朝"之名始傳。

坊間不知的是，那晚周昱晟曾執(zhí)沈如夢之手嘆道："若當(dāng)年朕有你一半明察..."

"皇上。"沈如夢反握住他的手，"該換藥了。"

燭光下，那道十年前為她擋下毒箭的疤痕依然醒目。就像冷宮墻上的刻痕，不必抹去，只因都是真心相待的證明。

（番外完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