若你啟封,說明我已經(jīng)死亡,或許你會見我,或許未見。我的所有財產(chǎn)均已轉移,不會再在這里寫任何關于他的事情,在寫下這些文字的時候,我無比清醒。我沒有別的任何念想,只想對我一切的所作所為進行懺悔。
盡其所有的結局都是我一人造成的,這是在我失去懷之后的白日里,我終于崩潰。在他走后,我所見的所有人,都是他??晌冶扑懒怂?。少年時的包容讓我肆無忌憚,以為他永遠會愛我,所有人都說是精神崩潰導致的,可我清楚,是我,親手擊潰了他最后一絲感知,后來我也這樣,所有人都說我瘋了,沒有。我只是在求他原諒我,但現(xiàn)在看來,我已失敗,當你看到這里時,請不要疑惑,我的后半生活在痛苦里,只有這樣才讓我感到可以解脫,我不是逃避責任,我想我愛過他,過去那些日子猶如過眼云煙。不要動這個房子里的任何東西,我想,看信的人里邊會有陳敘,陳敘會整理好一切,那時無法接受我愛人的人,現(xiàn)在也請不要打擾。
寫到這里,我自認我還是清醒的,他們總說文字表達的感情很多,可我已體會不到,我所寫下的每一個字,字字真實,當你找到信件之后,燒掉它,或是好好保存,交給陳敘,不因為什么,只是裴家人會像我一樣,我無比慶幸我生在裴家,這讓我的前半生都肆意妄為,讓我無比驕傲,又給我普通人終其一生都得不到的東西;可我又無比痛恨生在裴家,裴家的人似乎不需要感情,甚至每一段都是悲劇,包括我的父母。對我而言,或許這也是我的解脫。
至此,我已沒有什么可再說的了,或許我會被裴家遺忘,或者是作為笑柄,可這些都無所謂,人間沒有我所渴望的東西,或者說,我所渴望的東西早已經(jīng)被我一手推遠,如今我要去找我的人間,只是遙遙見他一面,總好過刻骨的相思,不要找我,盡可能忘記我,我只愿活在他心里。
或許我的精神已經(jīng)被蠶食,但我終于懂了愛而不得,我又在羨慕相愛的人們,只愿我來生如此,但是我又想,懷之不要遇見我。
我曾喜歡的一名法國作家紀德在他的書《窄門》中寫到:
“你怎么還不結婚”
“等著忘掉一些往事”
“你希望早些忘掉嗎?”
“我希望永遠不忘”
我對懷之的愛絲毫不減,反而如果如今他一靠近我,我肯定會慌亂無促,就像那無數(shù)次在幻境中,對他一次又一次的想念,但我又害怕一旦靠近就會毀滅。
“最令我傷心的不是你松開了握著我的手,而是我覺得自己的手在你手中并不舒服,即使你不松開,我也會松開”
已經(jīng)夠了,我活著的時間已經(jīng)夠長了,到這里,懷之的身影在我眼前揮之不去,我知道幻境又要開始了,這一次我不想沉淪,我想面對他,跟他說出我最深的愛。
謹以此新,紀念我的愛情,紀念我那恍然若驚的卻無法得到的愛人。
裴牧絕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