次日，

第一縷晨光漫過窗時，瑜晚才悠悠轉(zhuǎn)醒。

望著眼前全然陌生的陳設(shè)，她的思緒一點點回籠，昨日種種畫面又在腦海中緩緩浮現(xiàn)，耳尖不由自主地泛起薄紅，指尖也微微發(fā)燙。

……

曉色剛漫過院墻，院里的圓石桌已被晨露浸得潮潤，邊角凝著細(xì)碎的水珠，摸上去沁涼沁涼的。

瑜晚靜坐在石凳上，目光落在院中練劍的身影上。

楊一嘆慣用的武器雖然并不是長劍，但是道盟子弟多數(shù)是自幼習(xí)劍，他自然也不例外，即便長大成人，這份晨練的習(xí)慣也從未間斷。青灰色的身影在晨光里騰挪翻轉(zhuǎn)，劍光如練，偶爾折射出的碎光落在瑜晚睫上，她卻渾然未覺。

她將手肘輕輕抵在石桌上，雙手托著下巴，就這般望著楊一嘆的背影出神，連眼神都帶著幾分晨起的迷蒙。

被這般專注的目光籠罩著，楊一嘆的動作驀地僵了一瞬。那視線太過清晰，像帶著溫度的羽毛輕輕搔過心尖，他耳尖悄然染上粉意，握著劍柄的手指微微收緊。只是他背對著瑜晚，自然猜不到，那道落在他身上的目光里，并無多少旖旎，不過是少女晨起后的一場怔忡罷了。

劍穗掃過青磚，帶起幾縷塵埃。楊一嘆收勢轉(zhuǎn)身時，喉間輕輕滾出一聲低咳，目光下意識避開瑜晚，落在石桌上的食盒上：“不知道你想吃些什么，我就讓人隨便準(zhǔn)備了一點。”

瑜晚這才回過神，直起身，指尖不小心蹭過石桌的露水，冰涼感讓她清醒了幾分，她看向那方食盒。

“好?！彼虼揭恍?，輕聲道。

目光卻又不由自主追著他走來的身影，只見晨光落在他肩頭，將那抹未褪的耳尖粉意襯得愈發(fā)明顯，劍穗上的玉墜晃了晃，映得他眼睫都像鍍了層金。

說起來，這劍穗還是她送的。

看起來他好像很喜歡。

楊一嘆將食盒推到她面前，竹蓋掀開的瞬間，食物的香氣在空中彌漫。

里面放著一碗綠豆粥和一碟桂花糕。

“昨日……”他想說些什么，卻被瑜晚突然抬頭的目光撞了個正著。少女眼里還帶著未散的懵懂，像含著晨露的花苞，他喉頭一緊，后半句竟卡在了舌尖。

倒是瑜晚先開了口，聲音輕得像風(fēng)拂過柳葉：“你的劍，練得很好?！?/p>

想到什么，她又是一笑：“嗯……比我見過的很多人都好?！?/p>

楊一嘆猛地低頭，不敢對上她含笑的眼，心間隱晦的想法似乎曝露在她眼中，無處遁形。

楊一嘆聽見一聲輕笑，耳根的紅瞬間順著脖頸蔓延。

石桌上的露水被陽光曬得漸漸隱去，只余下兩道交疊的影子，在青石板上，隨著晨光慢慢拉長。

“我記得，你前段時間似乎說是要收集資料和朋友一起去外面看看？”

早在楊一嘆尚且年幼的時候，她就想過會有這么一天，只是沒想到居然這么早。

沒有人能夠抗拒真相，這群意氣風(fēng)發(fā)的少年更不可能。

更何況，對于楊一嘆來說，所見才是修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