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自記事起就在流浪,無人將我喚醒,我蘇醒便是一個人。不知從何而來,也不知哪里是歸處。
別人稱我是光之旅人,久而久之也習慣了孤身一人。
穿過一座高山,那頭是曠野,兩邊濃重的云包裹著遠處的宮殿,我不小心落入極寒之地,到處是毒水與冰川。
向水中扔了塊石子,石頭被腐蝕,我縮了縮身子,坐在原地不知所措。
不知過了多久,直到一個小黑同我點燃了蠟燭,看著他緩緩亮起的身形,我的情緒微微泛起波瀾。他在我眼中身著華麗,面對現在身處之地也顯得鎮(zhèn)定從容。許是看出我的困境,他主動套蠟燭認識了我。
他說他叫凜。
我點點頭記下,回答說。
“我叫裴應川。”
“我?guī)惆?。”凜看似外冷內熱,言語并不熱情,卻又好心地帶上了他。
毫無頭緒在他的指引下漸漸有了方向。腳腕處微微刺痛,那是起初不了解這里因而橫沖直撞留下的傷口。我抿抿唇,在凜的詢問下只淡淡說了聲沒事。
路上我們還幫助了一位小女孩。她看起來跟我一樣,誕生沒有多久。
凜帶我們離開這個危險的地方,他們也成為了我存在于這個世界少有的朋友。
我對這個世界并不熟悉,于是他們成了我平日里唯一的依托。
我在休息大廳里遇到的人,他們都叫我阿正。這似乎像是個代號,而我自己的名字,只有朋友知道。
坐在桌上,我看著面生的人們,羞澀地不敢講話。
“你來到這個世界多久了?”有人詢問,我也只是腦子飛快計算著日子,小聲回答著。
忙碌之余,比起在熱鬧的廣場,我更偏愛找個安靜的角落練練琴,凜也常常找我,坐在我身邊聽我斷斷續(xù)續(xù)地練習。
有次我們外出探險時,他帶了一個少年,那人額前碎發(fā)遮住眼睛,朦朦朧朧看不清晰,戴著一頂黑色巫師帽,一身黑色斗篷給他增添了神秘感。凜看我們年紀相仿,介紹我們認識,我倒是無所謂,而他看起來略顯淡漠,清冷的眼眸只輕輕一瞥,口中吐出一個字。
“祁。”
我睜著大眼睛,一臉無害地看著他。對方高冷的態(tài)度令我有些不敢靠近。凜卻輕聲笑笑:“你們年紀差不多,平時可以一起玩?!?/p>
我沒吭聲,反倒是祁“嗯”了一聲。我又偷偷瞥向他,不料剛好對上視線,我愣了一下,看到他慌忙挪開目光,什么都沒發(fā)生似的。
他們似乎更熟一些,一路上我很少講話,只在被凜提及的時候回答幾句。
周遭是我未曾見過的過去的壁畫,記錄了先祖的事跡。我被帶到了不曾到達的地方,而他們對此場景已見怪不怪。也許是我的呆滯引得他們發(fā)笑,當我轉頭看向他們,只見凜看著我,在笑,但祁仍舊是那副淡淡的模樣,好似人間沒有什么能擾亂他心思一般。
我感到幾分羞澀,微紅了臉頰。
或許大佬都喜歡看啥也不懂的小萌新的蠢樣吧。
和凜認識已經有一段時間,他常常喜歡開玩笑,逗我們,但祁很少會有什么情緒波動,我滿懷好奇,卻又不敢接近。我們三個時常一起,我并未覺得對祁多了一點了解,反倒是越發(fā)令人感到神秘。
后來一次外出,凜因事離開,剩我和祁兩個人在原地面面相覷。那是我們第一次正面交流,我們所處是極危險之地,到處是黑水螃蟹、以及冥龍。
“我?guī)惆?,祁?!?/p>
話說出口的前我還是有些猶豫的,我不太敢保證我能保護好他,卻還是選擇擔起重任。他點點頭,主動牽上我的手。
起初指尖的觸碰像觸電一般,心里酥酥麻麻的,我握緊他的手,堅定信心,裝作不在意。
不敢回頭看他,感覺臉有些發(fā)燙。我不知說些什么,祁也保持著沉默。我還是決定主動出擊。
“感覺你好高冷啊,祁?!蔽一仡^微笑著看他。
意想不到的,他愣了愣,移開視線,反駁:“沒有?!?/p>
他略微低頭,帽檐遮了半張臉,我看到祁嘴角好像微微上揚了一點點,但不確定是不是我眼花了。正當我思忖之際,他倏地抬頭,凌亂的發(fā)絲被風吹向兩側。第一次看清他的眼睛,稍垂的眼角和平日里清冷的男孩截然不同。
好乖。
我改變了印象。
繼而聽到他同樣很乖的聲線:“你可以叫我阿祁?!?/p>
我忽的意識到,那不是高冷,而是害羞。
“阿祁?!?/p>
“嗯。”
我輕喚他阿祁,他也輕聲應道,回到平時不關注任何事的那副樣子。
令我慶幸的是我們一路平安,時不時聊上幾句,并且收集到不少物資及關于先祖的情報。正當我以為我們會平安度過全程時,一道紅光灑在我們身上,地上的光把我們兩個人圈起來,卻是危險的預兆。
我慌忙回頭,冥龍似乎下一刻就要撞過來,我下意識推開阿祁,倒下的瞬間聽見他喊我的名字。
“裴應川!”
撕裂般的疼痛貫穿全身,我側頭看著破碎的光翼,翅膀受損,不知我還能否正常飛行。
不過好在我保護了阿祁。
他沖過來給我治療,頭一次從他臉上看到失態(tài),阿祁蹙著眉,口中小聲埋怨著我不顧自己安全。
“咳咳……沒事,我沒事?!?/p>
我站起身,除了胸腔遺留下的疼痛,以及翅膀需要修復,其他并沒有什么大礙了。
他忽然抱了抱我。阿祁矮我半個頭,身上暖暖的,帽尖險些戳到眼睛,我歪歪頭,輕輕拍了拍他的背。
安慰似的,過后,他背對著我,回頭沖著我挑挑眉,示意我上來。我糾結了一下,害怕他背我的話,他的小身板受不住。
“快點?!?/p>
阿祁催促道。
“你帽子扎我……”我捏了捏手指,正要說些什么時忽然被擋住了視線。
巫師帽被扣在頭上,我看到阿祁雙頰泛紅,也許是第一次摘掉帽子……?
忍不住偷笑,阿祁原本不太清晰的臉蛋現在蔓延到了耳根。
我的舍己為人改善了我們的關系。
啊不,是大大提升了我們的關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