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天早上,是班主任的課,她一向來的很早,盯著我們做值日。
我倒是無所事事,曉文卻在那刷課外題。我不想打攪她,便打量全班,很多人都在埋頭做著什么,像我這樣的屈指可數(shù)。
早讀的時候,班主任好講課,一般不怎么讓我們背書,她是教語文的,那些要背的都讓我們課下背。
她讓我們拿出昨天考的卷子,我正想拿呢,可忽然聽見,后排傳來一陣腳步聲。這個腳步聲很大很吵,像是在跳什么踢踏舞。
我往后一看,于澤華手上拿著一個東西,不緊不慢地往講臺這邊來。這時,我突然產(chǎn)生了一個不祥的預(yù)感,他手上拿著的,好像是錄音筆吧!
難不成,他把我們昨天談話的內(nèi)容錄下來了嗎?
我渾身一哆嗦,此時,他已經(jīng)走到講臺上了。班主任詫異地看著他,只見,他把錄音筆發(fā)聲那端貼近講臺上的話筒,然后摁了一下開關(guān)。
我本能地要去攔,可班主任的手更快。她一把搶過了錄音筆,把它附在耳邊聽了聽,沒聽幾秒鐘,她的臉色黑的嚇人,像一塊煮老了的豬肝。
她的聲音很低沉,但是音量很大,大到在教室里引起了陣陣回聲:“葉明奕、張曉文!你倆跟我去辦公室!”
我心說完了,這下完了。
我和曉文跟在班主任的后面,她走的很快,高跟鞋鞋跟摔在地面上的聲音讓人聽起來很難受。
進了辦公室,里面就我們?nèi)齻€。班主任讓我們兩個站在一邊,她一屁股摔在椅子上,打了三個電話。
這其一,是打給馬達的,讓他代一下課。
其二,是打給我媽的,讓她來一趟??晌覌屧诤苓h的地方做生意,一時半會來不了,所以只能作罷。班主任只告訴她:你兒子談戀愛了。
這其三,當(dāng)然就是打給曉文她媽的,叫她來學(xué)校一趟。
電話打完,她就開始收拾我們了。劈頭蓋臉地對我們倆是一頓臭罵,給我們倆罵的狗血淋頭。內(nèi)容是要多難聽有多難聽,語氣是要多冷硬有多冷硬。比如說什么“你知道談戀愛意味著什么嗎”“你們兩個這是在干嘛呢”之類的話,我差不多聽了有十幾遍。
我和曉文不敢頂撞她一句話,低著頭默默受訓(xùn)。我一點沒聽進去,左耳進右耳出,內(nèi)心煩躁,一直在盤算怎么報復(fù)于澤華。
瞥了一眼小文,她好像有要落淚的跡象。我一下就攥緊了拳頭,媽的,我簡直覺得自己就是一個廢物,看著戀人要哭,卻無動于衷,卻不能做些改變。
班主任罵累了,又一屁股摔回椅子,我這才有機會看一眼辦公室的表。
半個小時了。
情況就一直這樣僵持著,第一節(jié)課過去了,曉文她媽還沒來,我聽見班主任一聲抱怨:“學(xué)生不懂事,家長也不配合。”
從我們進辦公室開始,都過了一個半小時了,可曉文他媽還沒來,我隱隱覺得有些不對,好像要出事。
又過了半小時,班主任突然接到了一通電話。
“飛得更高~”這是她的鈴聲。
您能理解嗎,本來挺悲傷的,突然間來了一個很好笑的契機,我一下沒繃住,哈哈一聲笑。偷摸看了一眼曉文,她也在憋笑。
“笑什么!笑什么!”班主任白了我們一眼,我們立即識趣地恢復(fù)回了剛才那副任打任挨的綿羊模樣。
電話那頭的人還沒有說幾句話,班主任的臉色立即就黑上加黑,眉頭攥緊成一股繩,我看見她接電話的手開始激烈地顫抖。
她掛了電話,伸手指了指曉文:“你等我給你開假條!”雖然她的語氣依舊很冷淡,可我卻從中聽出一絲畏懼與憐憫。
“是不是我媽要來了?”曉文本能的往我身后縮了縮。
“你媽?哼,還來的了嗎?”班主任哼了一聲,給曉文開好假條,讓她走了。
曉文走后,又僵持了十幾分鐘,班主任才站起來,指著我的鼻子,又劈頭蓋臉地批斗了我十多分鐘,然后也給我開了個假條,讓我滾了,這禮拜別來上學(xué)了。
我拿著假條,忐忑不安的騎著自行車回家了。高中的這段日子里,我雖然不怎么聽話,可也沒犯過什么大錯,被老師開假條滾回家更是一次沒有,這次是頭一回。
那天晚上,我下樓想呼吸呼吸新鮮空氣。小區(qū)里的燈光并不是很明亮,配合上今天的霧,有一種朦朧的意境。烏云遮住了月亮,小區(qū)門口那邊隱隱約約出現(xiàn)了一個人影。
雖然離得很遠,可我還是一眼就認出了她。
誰呀?張,曉,文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