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什么!”
稀里嘩啦——
晏汀只聽到自己心碎的聲音,他不可置信的看著玉無心和宮遠徵。
“可……可角公子說玉姑娘是他妹妹……”
他以為她和宮遠徵是姐弟呢。
宮紫商輕撫著光潔的下巴,略一沉思后說道:“角公子此言的確有理,只是,為何弟妹便不能算是妹妹呢?”
晏?。骸啊?/p>
還能有這種解釋?
一頓早飯吃的食不知味,到最后晏汀只剩下了麻木的進食。
飯畢,太陽已經高照,街上新雪漸融。
宮遠徵采買了路上所需的水食,然后推開了宮尚角的房門。
昨日為了給受傷的晏汀騰出一間房間,宮遠徵搬去了宮尚角的屋子里,讓金繁等三個侍衛(wèi)睡他原來的屋子。
宮遠徵推開門走進去,發(fā)現宮尚角還埋在案前梳理卷宗。
從早晨他出門宮尚角便一直是這樣的姿勢。
桌子上一旁的早點只匆匆用了幾口,顯然它的主人胃口不佳。
宮遠徵走過去,隱隱約約看到幾個熟悉的字眼,他問道:“哥哥這是……在查賈管事的案宗?”
“嗯。”
宮尚角輕應一聲。
他揉了揉疲倦的眉心,“此次出行,沒能接回武器,是一大遺憾。威懾無法,只能順著這些蛛絲馬跡的線索,盡快找出無名,以保宮門上下平安!況且此行變故,我總覺得是我們泄露了行蹤才招致了他們遇難,但又能是誰呢?”
路線是他臨時決定,除了會合地點是他與玉二小姐共同商議,再無第三人知曉。
此事尤為蹊蹺,讓宮尚角百思不得其解。
他開始慢慢梳理這其中的關系。
宮門的危變,一切都是從新娘選親進入舊塵山谷開始。
先是混入無鋒刺客偽裝新娘,老執(zhí)刃和少主身亡,賈管事攀污,無名的令牌,霧姬遇害。這一樁樁一件件,似乎都有一雙無形的手,在暗中推動。
要找出無名,還得從替換了老執(zhí)刃百草萃的賈管事開始,畢竟,正是那一日,宮尚角發(fā)現了無名的令牌。
宮尚角的眼中布滿血絲,他的目光忽然落到紙頁上,上面寫著一行字:“賈管事……生有一子……兩年前重病后經由宮門大夫所醫(yī),起死回生,力大無窮……”
片刻后,他疲憊的閉目,對宮遠徵說道:“遠徵,你回宮門后須得盡快查一查這兩年的醫(yī)館卷宗,看看到底是誰給賈管事的兒子看了病?!?/p>
宮遠徵點點頭:“好,我回去后就立馬查?!?/p>
宮尚角沉重的舒出一口氣,半晌,只見他睜開眼問道:“東西都收拾好了嗎?”
宮遠徵點頭:“都準備好了,該備的東西也備上了。只是哥——”
宮尚角抬眸看他。
“那位晏公子受了傷,還同意與我們一起騎馬奔波,我總覺得這其中有些奇怪?!?/p>
宮遠徵憶起方才——
宮紫商吃飽喝足后早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間,飯桌上只剩宮遠徵和晏汀。
他說:“晏公子,我們此行著急回家。你身上又有傷怕是不好與我們同行??蜅5姆垮X已為你付足了一個月,每日所需的藥材也會由清和堂的大夫煎煮好后親自送上門來。另外我還與你留了租馬車的銀錢,不如你就在岷城養(yǎng)到傷好,屆時再租個馬車回你家,如何?”
畢竟那是救命之恩,宮遠徵將一切安排得周到而細致。然而,出乎意料的是,對方竟然選擇了拒絕。
聽完宮遠徵的話,晏汀擺了擺手:“徵公子,無妨。我的身體只不過是受了點皮外傷,男子漢大丈夫哪有那么嬌氣。況且,我去嶺南也是為了著急拜訪親戚,與你們一同前行不礙事的?!?/p>
這倒讓宮遠徵不知道該怎么拒絕了,于是他便想來問問宮尚角的主意。
宮尚角揉了揉太陽穴,“隨他吧,反正也只是捎他一程?!?/p>
至此,宮遠徵無話可說。
——
一行七人突然多了一人,倒讓宮紫商有些不適應。
她跨坐在馬上,左瞧瞧右瞧瞧,問道:“晏公子,你的傷真的沒事嗎?我們一會可都是要策馬狂奔的?!?/p>
晏汀回她一笑,露出兩顆尖尖的虎牙:“沒關系的,你們不用遷就我,按原來的速度就好?!?/p>
宮紫商點點頭,隨即勒緊了韁繩。
輕策著馬出了岷城,宮尚角一行人便一路狂奔。
當真沒有減慢半分速度。
騎了一天一夜,便進入嶺南。
宮遠徵將馬匹拴在一旁的樹干上,任由它低頭吃草。
天色還未清明,玉無心在一旁升起了篝火。
三個侍衛(wèi)在四周警戒放哨,一旦發(fā)現什么風吹草動便會立刻告知他們。其余人則圍坐在篝火旁烤火。
玉無心擰開水壺,遞給宮遠徵。
他抿唇輕笑,接過。仰頭喝了一口,有些許水漬順著他棱角分明的下頜線滾落,劃過滾動的喉結,落入衣衫里消失不見。
宮尚角以水代酒,敬晏?。骸瓣坦?,此行一別,后會無期,祝你一帆風順?!?/p>
晏汀連忙舉起手中水壺,與他遙相對望,笑道:“多謝角公子。也祝你們一帆風順?!?/p>
他將壺中水一飲而盡,動作痛快豪邁的不像是喝水,而是在喝酒。
晏?。骸昂芨吲d能認識你們這幾個朋友,若有機會,你們可以來我家找我玩?!?/p>
宮尚角也以水代酒,抿了一口,說道:“一定。”
可宮遠徵卻知道沒有機會了。
他們即將在此處分別。
果然就聽到宮尚角道:“順著這條路往西走,便是望城。我們就此別過。”
晏汀輕咬下唇,眼中閃爍著復雜的情緒,既有即將歸家的喜悅,也難掩與摯友分別的淡淡哀傷。
他極力憋回眼角的淚花,起身鄭重的向在場的人鞠了一躬:“謝謝你們,角公子和徵公子,也謝謝你,玉姑娘和商姐姐,希望我們山水有相逢?!?/p>
他收拾起行囊,牽走了自己的馬,站在分叉路口沖宮尚角他們揮揮手。
晏汀高舉著雙手,大聲喊道:“后會有期——”
然后轉身上馬,奔騰了出去。
送走了這么一個來歷不明的人,在場的人都松了一口氣。
他們站在高高的山頂上,望向另一邊遠成一線延綿的山峰,那是宮門所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