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有些錯愕。然而男人的懷抱只是在他的身前停留了片刻,像短暫棲息的,他卻又無比不舍與喜愛的蝴蝶。
那黑色布料從他手指中悄然溜走,男人的冰涼氣息逐漸遠去,他內(nèi)心那個不好的猜想逐漸浮于水面,悲愴中的無力,任誰聽了都心顫。
“先生,求求您了……”
“別走……”
屋外深夜不知何處傳來的歡呼聲,順著手術(shù)室門口盤旋飛至上空。
兒時最愛的穿堂風,卻帶走了他愛的人。
……
地面上的紅色小圓團成片,雜亂的被灑落在地。
他的眼眶通紅,布滿血絲,待到眼淚流干,他緩緩站起身,走出病房外……
……
“陳竭鳴?!?/p>
陰影下投射的門,門前的光,白茫茫的一片,那黑色在白光中顯得無比刺目,它在虛掩的門后,顯得真實卻又模糊。
一切都與一年前的許多次的夢一樣。這瞬間,來自夢境里的聲音與現(xiàn)實融為一體。
他的動作有些生疏了,但他仍舊奔跑起來,他的腳步越發(fā)急促。最后,視角的劇烈震蕩伴隨著強烈的呼吸,在這個渺小的空間里顯得如此龐大。
推開門的剎那,他所處的空間秩序仍舊正常。他感覺那黑色是他想見的人,千言萬語卻只化為簡單一句。
“先生,我還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……”
“竭鳴,想要親自看看我是誰嗎?”
劇烈的白光下,他抬起手,輕輕的揭開了那人的黑帽。
……
他雙手捂住了嘴,咸而澀的液體久違的出現(xiàn),順著指縫流入嘴角——是十七年的鮮血與傷疤。
兩只手像地下的樹根一般緊緊纏繞,指節(jié)分明。
在白色的渺小空間劇烈得震動之時,他踮起腳,親吻著那個人。
他的身體只余下二十三克,他們?nèi)跒橐惑w。
……
黑帽下的臉那么熟悉,原來自己可以笑得那么自然,那么溫柔,掌心的痣也緊緊貼合。
世界崩塌的最后一刻,他貼近他的耳邊。
“竭鳴,我叫陳竭鳴?!?/p>